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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8:31:40 作者: 醉折枝
    她吸吸鼻子,瞳中因酒氣而籠著薄薄的霧,看著可憐巴巴,「你千萬不要辜負我啊。」

    「我不會。」獨孤明夷撫上那張簡直是隨時要哭出來的臉,心道真是沒想到如願也有做個哭包的潛質,他緩緩撫過女孩的眼下,擦去那點若有若無的水汽,「不會有那一天的。」

    他握住如願的手,緩慢而堅定地展開她的五指,帶著她按在自己心口。如果如願在袖中或者身上藏了武器,只在那放鬆警惕的一瞬,他的心臟就會被剖出來。

    獨孤明夷鄭重地說,「哪怕我死。」

    砰、砰、砰。

    掌下心臟跳動,隔著衣衫一下下打在她的掌心,幾乎和她的脈搏混在一起,分不清是來自哪裡的跳動。

    「你……」如願定定地盯著獨孤明夷看了一會兒,眼睛裡的水霧還沒散,笑容卻忽然綻開,「我要親你了。」

    獨孤明夷驀地睜大眼睛,來不及理順如願這個千迴百轉的思路,慌亂中躲避不及,乾脆死死閉上眼睛。

    預料中的吻卻沒落下來。

    獨孤明夷睜開眼睛,如願的臉近在咫尺,呼出的氣息居然是甜的,讓他臉上更燙更紅。

    但她沒再靠近,卡在那個不上不下的位置,半晌,皺著眉嘟囔:「好不方便,你起來……」

    先前的那點慌亂瞬間被沖淡,獨孤明夷哭笑不得,順從地起身,剛好可以把如願摟在懷裡。如願勉強還算滿意,嘿嘿傻笑一下,攀上他的肩壓過去,含混的聲音很快淹沒在唇齒之間。

    這個吻和之前的每一個相同,從唇間的廝磨到舌尖的糾纏,珍之重之;又和每一個都不相同,更兇猛也更熱烈,藏著什麼秘而不發的東西。

    稍稍分開時如願劇烈喘息,迷迷濛蒙地感覺到腰後貼上來一隻手,徹底反上來的酒氣讓她難以分辨,只有本能地覺得危險。

    她鬆鬆地抓住那隻手:「你做什麼……」

    下一瞬整個人卻被翻身按在榻上,按住她的人遲疑了最後一次,覆蓋住她的眼睛。

    第81章 群玉  若非群玉山頭見

    濡濕沉重的呼吸、灼熱柔軟的肌膚、散落到枕上糾纏的長髮……整個人陷在柔軟厚重的被褥中, 肌膚摩挲過纏枝的刺繡,眼前昏昏沉沉,覆蓋著什麼滾燙的東西, 從縫隙間窺見朦朧的紅光。

    熱、燙, 幾乎要喘不過氣,在別處卻有種異樣的快慰, 仿佛浸泡在溫泉水中下沉, 放任溫暖的水流席捲全身。

    ……神魂顛倒。

    如願驀地睜開眼睛。

    天光大亮, 床榻前層層的簾幔挑起,只留了最內側的一層紅紗,光透進來被濾成隱隱約約的紅色。如願不自覺地動了動腦袋。

    讓她枕著的人立即有了反應, 墊在她臉頰下的胳膊動了動,似乎猶豫著要扶她起來還是把她摟進懷裡, 最終選了後者。

    「醒了?」獨孤明夷的聲音帶著點不太正常的啞,磨得如願耳尖微微一紅。

    「嗯。我……」如願自己的聲音也啞得不對勁,她趕緊咳了一聲,順帶錯開視線, 「我醒了。那我起來……嘶……」

    她臉上的笑容突然一僵,在一個不上不下十分尷尬的姿勢上卡了一下, 忍著從肩後一直蔓延到後腰的酸痛,艱難地把自己換成坐姿。

    「我沒事!就是年紀大了扭著腰了,嗯,我沒事。」如願強行給自己找補, 試圖把獨孤明夷也拉下水, 「那個,好像睡得有點久了……你難受嗎?」

    「當然……」獨孤明夷對上如願的視線,對著那雙亮晶晶充滿期待的眼睛, 後邊的話仿佛有些燙嘴,他猶豫著昧著良心吞了一個字,「……難受。」

    如願頓時鬆了一口氣。

    同時有些零碎的記憶浮了上來。

    昨晚一壺酒入腹,所有的東西都蒙在朦朧的紅光里,她只記得她把獨孤明夷惡狠狠地按在身下,何等凶暴殘忍,距離話本里仗勢欺人強搶民女的惡霸只差一套類如「勸你從了我不然你大舅的侄女的表姑爺的七舅姥爺就保不住了!」的發言。

    現在那點記憶更清晰了些,紅羅帳里雪膚烏髮的郎君被她拽上床榻,慌亂間跌進被褥,摔得發冠歪斜,一頭黑髮在榻上漫開。龍鳳燭和琉璃燈燒出的光照進帳里,照得獨孤明夷面上飛紅,眼瞳里簡直有盈盈的淚光。

    就像他現在一樣,跟著如願坐起來倚在榻上,黑髮散漫地披過肩頭,寢衣鬆散得近乎敞懷,頸下到胸腹的肌膚本就白皙,襯著上邊的咬痕抓痕就更扎眼。

    ……元如願,你可真是禽獸啊!

    但是幹得漂亮!

    如願在心裡給自己昨晚的英勇行為比劃了個大拇指,再看獨孤明夷,越發覺得他真是一朵不幸被摧折的嬌花。

    但這朵花是她折的。

    是她的。

    如願一面覺得羞恥,一面又忍不住開心,糾結來糾結去,強行把要翹起的嘴角按回去,偏要避開不看獨孤明夷,手卻伸過去戳戳:「那我叫人啦?我想洗漱了。」

    「好。」獨孤明夷應允,在如願開口前撩起帘子,朝外淡淡地說了一聲。

    門應聲而開,一直候在外邊的侍女魚貫而入,一隊由鶯鳴帶著,捧著巾帕、水盆、竹鹽之類用以洗漱的東西;另一隊領頭的是雀鳴,端著燭台杯盞來更換擺件用品。

    寢衣乾燥柔軟,身上也沒什麼黏膩不適的地方,料想是昨晚完事後清洗過,如願心不在焉地走完一套洗漱的流程,最後把絞得半乾的絲帕拍在臉上,狀似無意地問:「昨晚是我叫的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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