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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8:31:40 作者: 醉折枝
    如願剛要開口,燕嬋眼神一凜,「不對,先說,昨兒大年初一,你不到我這裡來,也沒去你外祖家,你到哪兒去了?」

    如願頓時回想起一些白天不能想的事。

    如願越想臉越紅,舌尖仿佛還殘留著被攪動的感覺,趕緊晃晃腦袋,含含糊糊地糊弄:「也沒去哪兒,唔,大白天的不能和你說啊……」

    「見你情郎去了吧。」燕嬋冷哼,「幹了什麼見不得我的事?」

    「哎,師姐……」

    「好了,我不問。」燕嬋看夠如願扭捏的樣子,端起水盆,「多大人了,這麼點事還臉紅。」

    如願抬手捂了捂還紅著的臉,沒法反駁,摸了一圈還是只吐出一個「哎」字。

    燕嬋見狀就笑,背過身,端著水盆走了幾步,身後的如願突然出聲:「……師姐。」

    「那如果,」她放下手,終於問出今天的來意,「他姓獨孤呢?」

    燕嬋腳步一頓。

    如願不敢再說,攥著袖口,臉上的潮熱褪下去,剩下的就是從微開的門窗間吹過來的冷風,正值隆冬,凍得她牙關細細地發顫。

    燕嬋卻微微一笑,信口說了句不搭調的話:「那我也問你,你那情郎,長你幾歲?總不見得長你十幾二十歲吧?」

    「這倒沒有。」如願趕緊說,「也就兩三歲吧,不算多。」

    「既只長你兩三歲,那我阿耶阿娘死的時候,他也才幾歲?七歲,還是八歲?」燕嬋扶穩水盆,「要我說我不恨姓獨孤的,那是撒謊,師父說得放下,不然早晚要成心魔,但我放不下。我想起從長安城來的令,讓我們去采一個長在懸崖上、壓根不知道真假的藥,幾乎害死一整村的人,」

    她輕輕地說,「我還是恨啊,日日夜夜地恨。」

    如願動了動嘴唇:「師姐……」

    「可那和當年的一個孩子有什麼關係?他能知道個什麼?下令的人埋了都多少年了啊。」燕嬋話鋒一轉,語氣鬆快,末尾甚至有些調笑般的上揚,「既是你要選的情郎,不是我選的,你喜歡就好。不過別帶到我面前來了,我怕我還是忍不住,拿水潑他。」

    她呼出一口氣,繞過櫃檯推開後門,一盆水隨手潑出去。

    「——阿嬋!」蹲在門後的方少舒一個激靈,「你潑到我了!」

    「潑的就是你。」燕嬋回嘴,下一句又軟下來,「哪兒沾到了?我看看……」

    後面的聲音細細碎碎,如願沒再細聽,低頭兀自想了一會兒,轉身向外走,只在關上前門時頓了頓,聲音輕輕的:「謝謝。」

    第74章 乍見  上門女婿試圖上門(1)

    「哈……啊……」如願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還困麼?」獨孤明夷替她把落到耳前的那縷頭髮挽回去, 輕聲說,「昨夜才看的花燈,若是困, 明日再來吧?」

    「不行不行……都和外祖說好了, 外祖母肯定還親手做了我愛吃的糕,哪裡有我說不去, 讓老人家傷心的道理啊。」如願又打了個哈欠, 揉揉眼睛, 再使勁閉了閉,「都到這裡了,進街就是了, 不許打退堂鼓。」

    「我倒沒怕。」獨孤明夷輕輕一嘆,「只是初次拜會林老將軍, 兩手空空……」

    「我去見我親外祖,帶那麼多禮幹什麼,再說我之前送的禮已經記在阿娘那兒了,這回還送, 我猜外祖母又要說我浪費錢。」如願拍拍臉,衝著獨孤明夷展顏一笑, 眼瞳里浮著層薄薄的光,「別怕,他們都很好相處的,又喜歡小輩。走啦。」

    獨孤明夷心說那是你親外祖, 豈能與你不好相處, 面上卻只是回了個笑,被如願扯著袖子往巷內走。

    走了兩步,如願忽然放慢腳步, 獨孤明夷會意:「怎麼了?」

    「我想起來……」如願止步,回頭瞄向他,「還真有個不好相處的人。」

    「誰?」

    「我表兄,排行第三的那個。」

    「他怎麼了?」獨孤明夷伸手捏在如願鼓起來的一側臉頰上,虛虛做了個把她皺起來的五官揉開的動作,「不著急,慢慢說。」

    「你揉面呢!」如願輕拍開他的手,佯怒瞪他一眼,又笑起來,「說來也沒什麼,我阿耶出身寒門,官一直做得不大,現在才到禮部侍郎,我小時候他的官就更小了。官小,沒錢置換宅子、多請傭人,事倒是多,有一年夏天酷熱又多雨,我阿娘懷了弟弟,又要操持家務和照顧我,吃不好睡不好,外祖知道了心疼,乾脆就把阿娘和我接過去了。」

    「元夫人辛苦了。」獨孤明夷說,「然後呢,遇上你表兄了?」

    「嗯。他是舅舅的兒子嘛,當然在的,比我大一歲。當時上頭還有一位表兄和一位表姐。大表兄和表姐對我倒是挺好的,只有他看我不順眼,住下來的第一天就警告我,說這是林府,我不姓林,我是個外人。」如願撇撇嘴,「我倒是有心跟我阿娘姓呢,不過我怕我阿耶不答應。」

    「我見元侍郎也愛重你,料想是不會答應的。」

    「答不答應的也來不及了啊,我那時候年紀也不小了,習慣姓元了。這輩子沒姓林的緣分了,下輩子吧。」如願嘆了口氣,繼續說,「哎,總之我和阿娘還是住著,他不敢找我阿娘的麻煩,就天天找我的麻煩,揪我頭髮、藏我的書、往我筆筒里放毛蟲……煩得很,也是那年我心煩出去玩遇上了我師姐,後來白天不怎麼在外祖家,就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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