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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8:31:40 作者: 醉折枝
「初次參試便一舉奪魁,但凡曾去過嫏嬛局,又有這不認識元女史呢?」韓王半開玩笑般地說,「倒是元女史日日見的人多,不記得我啊。」
「臣卻覺得是錯過了。殿下儒雅俊秀,風姿卓絕,就算臣記性不好,肯定也能牢牢記住。好在這回見了,也算不虛此行。」
「能考一甲,還說自己記性不好,元女史太過謙遜了。」韓王似是心情大好,哈哈笑了兩聲,擺擺手,「倒也不用抬舉我,老了,若論樣貌,如今望眼獨孤,哪個比得上我的侄兒呢。」
「可惜臣僅在任職那日見了陛下一回,且還低著頭,連陛下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如願還真沒法昧著良心踩獨孤明夷,乾脆把話題往還沒長開的獨孤行寧身上扯,末了沒忘再拍韓王一句馬屁,「不過能見著殿下一回,也算好了,人總不能太過貪心。」
韓王卻微笑著和她打太極:「我還有另一個侄兒呢。」
「豫王殿下?」如願眨眨眼睛,像是想起什麼,袖口絞德更緊,「臣才想起來,按理得拜見座主……前幾日還記得有看不明白的書想問……」
「不巧,申時前後來的消息,說他病了,突發的熱症,料想是這幾日化雪,凍著了。」韓王微妙地頓了頓,「不過我認識幾位大儒,也在宴上,女史若是有意,我便帶女史去見一見,順道解了難題?」
如願深深地吸了口冷氣:「還是勞煩殿下幫臣找個引路的宮人吧。臣不記得回去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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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史,就是此處了。」
「謝謝。」如願順手褪下腕上的鐲子,沒讓宮女推辭,直接渡到了她腕上,旋即抬腿往裡走。
除夕宴要的就是歡飲達旦的氣勢,這麼往外走了一圈,宴會居然沒有任何要散的跡象,往來傳菜倒酒的宮女還是一隊隊地進進出出,連枝花樹換了新燈油,照得兩列花樹間新來的舞姬渾身的金紗閃閃發亮,旋轉時發間耳上的金環起伏,幾乎要晃瞎人眼。
殿內薰香和地龍燒得極旺,如願卻只覺得寒氣從脊骨鑽上來,握茶杯的手都在抖。
長安城裡再不通消息的人也能聽到一耳朵的傳聞,她並不覺得憑她的本事,能演得近來頗受小皇帝信任的親王相信,只不過韓王願意和她演一演,還真叫來個宮人替她引路,甚至特意囑咐宮人不許怠慢。
只是韓王,這個庶出的親王,和她七拐八拐說了一通,特意提及獨孤明夷,是想做什麼?
如願的手猛地收緊,白瓷做的茶杯順滑過頭,居然從手裡溜了出去,直接墜在案上,潑了滿桌的果茶。
一旁陪侍的宮人慌忙上前收拾,剛寒暄回來的林氏忍不住念叨女兒毛手毛腳,一抬眼看見如願的表情,立即坐到她邊上,一把抓住她還僵著的手:「怎麼了?你剛出去那會兒,遇見什麼了?別慌,和阿娘說……」
如願只搖搖頭,正對上母親關切的目光,鄭重地說:「阿娘,明天我得出去一趟,就不去舅舅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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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如願要去的自然是豫王府,一早出發,急匆匆地過去,生怕排不到進門,然而王府門庭寥落,別說如願想像中排成長隊的車馬,除了守門的衛兵,門口連個人影都沒有。
如願猶豫著上前詢問,門房只推說豫王病了不見客,糾纏半天,還是余善恰巧出來看見她,她又千求萬求才肯帶她進去,路上還絮絮叨叨地又是道歉又是明里暗裡提醒她獨孤明夷真是病了。
如願越聽越氣,氣勢洶洶地踏進正殿大門,暗想獨孤明夷要是聽見了什麼風聲,故意裝病疏遠她,她就直接擰他的頭,不敲得他去去腦子裡的水不罷休。
她捏緊拳頭,撩起的簾幔後走出的人卻真是略顯病容,室內燒了地龍還披著件防風的大氅,臉上浮著些許悶出來的紅暈。
獨孤明夷想說話,一開口卻成了兩聲輕輕的咳嗽,緩過來才說:「離我遠些,別過了病氣。」
第71章 茶間 一點也不節能減排的一次喝茶……
如願一怔, 呆愣在原地,一串問題先她的腦子從嗓嗓子裡出去:「你怎麼了?請醫師來看過了嗎?上回見面還好好的,這才幾天……」
她突然收聲, 訕訕地小退半步, 遲疑著眨眨眼,「該不是……那幾個餃子吃壞了吧?」
「當然不是。」獨孤明夷失笑, 輕輕搖頭, 接著捋順那一串問題, 一一回答,「看起來只是風寒而已,有些咳嗽, 總比尋常要不舒服些,不過也不至於如何。請過太醫令, 診不出什麼,倒是猜測,」說到這裡喉嚨有些癢,他借著輕咳的一下想了想, 仍是往下說,聲音更輕緩, 一帶而過,「恐怕是有些毒又返上來了,大概是早些時候未拔乾淨。」
「可那都什麼時候的事了?」如願脫口而出,旋即反應過來, 清清嗓子, 「哦,我學醫時學得亂七八糟的,不是懷疑太醫令。」
「不要緊。總歸只是猜測, 不能定論,是與不是都無妨,正好趁現在處理。」獨孤明夷依舊含笑,「坐吧,我猜你是有話想說。」
如願點頭,乖乖在客人該在的位置坐下,等著先前接了示意的侍女來往擺放茶水點心。獨孤明夷也不說話,安靜地坐在如願對面。
一時寂寞,殿內只有侍女輕手輕腳走動的窸窣,熱茶蒸出的白氣和屏風角的薰香混在一起,繞在一幅幅窄袖上,和著侍女袖上的香氣一同在桌上起伏。等到一切就緒,侍女齊齊告退,待客的小桌上錯落擺滿茶點果乾,茶水的溫度正好,四面寂靜,隔著一張小桌的人正等著如願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