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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8:31:40 作者: 醉折枝
    「只是?」

    「只是貴了些。」老徐說,「這宅子是秘書監賣的,臨要還鄉,但長安城裡還有家人,不急著賣,讀書人又傲氣,死活不肯還價,一口要價一千二百兩。」

    如願想了想,另抽出兩張面額一百的銀票:「不算太貴。就要這個。」

    老徐反倒一驚:「您這……花大價錢買這麼個宅子,到底是要幹什麼?」

    「不告訴您。」如願露齒一笑。

    「行吧。」老徐也不多問,想想又說,「既然您這麼爽快,我手上還有個西市的鋪子急出,在北角,您若是要,就搭給您。」

    「西市的鋪子可沒那麼便宜吧?」

    「實話說,那鋪子位置有些偏,地方也不太大。原先是賣布的,過去打仗時大家手頭都沒錢,買粗布正好,這兩年有錢了,就又流行西域、江南來的。那家人生意越來越不行,眼見著長安城裡呆不下去,想著回鄉去,甭管多少錢,能湊齊路費就行。」

    「好。」如願當即應聲,「那就也算在我這裡。」

    「好嘞!」老徐一拍大腿,扯了契約過來,使喚店裡的小童過來磨墨,「簽個字,您請。」

    **

    買宅子附帶到手一間西市的商鋪,對如願來說堪稱奇遇,但次日放榜,還有更多的奇遇等著她。

    先是一大早的禮部敲鑼打鼓地張貼夏試的榜,和昨天暫擬的榜有所不同,元如願三個字不再是可憐巴巴地擠在二甲一列,反而高掛在一甲處,委實是金榜題名無限風光,前來賀喜的人絡繹不絕,直到中午林氏都沒騰出空來和女兒說兩句話。

    但如願沒多開心,只以為是林氏去找平山大長公主的功勞,好在她也不是很在乎,拂去元府里沾染到的喜氣,孤身去豫王府遞了帖子。

    這是放榜後約定俗成要做的事,認當屆的主考官為「座主」,從此算作其座下門生,於朝堂上同進退。因而如願去時其她幾位榜上有名的女學生也在,彼此交換名帖,客套寒暄一番就算是認識了。

    如願只注意到兩個人。一個是這回差點把她拉下一甲的鄭文依,確實是世家嫡女的風範,樣貌風度俱佳,言談文雅,自帶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又讓人懷疑是不是自己配不上與她說話的矜貴。

    另一個則是謝長吟,仍是一身天青色的道袍,舉止優容婉麗,絲毫不見此次入榜吊車尾的窘迫,反倒讓存心想看她笑話的人自慚形穢。

    眾人等了一會兒,管事卻沒引她們進去,只再三致歉說豫王身體不適不便相見,又讓僕從侍女捧了賞賜出來,人人皆有,都是文房四寶、書卷典籍一類的珍品。

    眾人只能謝恩告辭,如願甚至聽見背後有個娘子小聲嘟囔:「還以為能見著呢,早知如此,還不如多睡會兒,也省得往臉上塗這麼厚的粉。」邊上和她關係不錯的娘子當即低喝提醒,先前發言的娘子哼唧兩聲,不說話了。

    如願只覺得好笑,綴在隊伍最後邊,和走在前頭的人距離越拉越遠,剛抿出個淡淡的笑,身後忽然有人叫住她:「元娘子留步。」

    如願回頭,見是個頭髮花白、腰背也略顯佝僂的老人,身上穿的則與剛才來致歉的管事同款的藍衣,她一怔:「您也是王府的管事嗎?」

    「是,老奴姓余,娘子若是不嫌棄,叫聲余管事即可。」余善笑笑,「您別介意,現如今先叫娘子,待來日授了官,就得稱女官了。」

    「當然不介意,也不好說我一定能當上女官。」如願只覺得余善面善,跟著笑笑,「余管事叫住我,是有什麼事嗎?」

    「確是有的,叨擾娘子了。」余善拍拍手,「娘子此次點了一甲,殿下頗為欣賞,有旁的賞賜。」

    第41章 偶遇  二更

    如願第一反應是此次她位列一甲, 把攝政王一力保舉的鄭文依擠了下去,這賞賜恐怕不妙,怕不是要藉此暗殺她。然而等捧托盤的侍女依次上來, 盤內並非毒酒匕首之類的東西, 反而是各色各樣的織物,深深淺淺的天青色堆疊在托盤中, 像是各自捧了一盤流雲或者碧水。

    「都是殿下的賞賜, 盡數歸您。」余善從至少有百匹之多的織物間走過去, 示意其中唯一一個捧著錦盒的侍女上前,「這是殿下賜的玉,也是娘子的。」

    如願直覺不對, 遲疑著伸手,順著余善的意思打開錦盒。

    盒內竟是一雙對佩, 上好的羊脂玉溫潤如同美人的肌膚,對佩紋樣可左右咬合,雕工精湛,分開看是常見的祥雲纏枝, 拼合則是一朵盛開的白雀瓊,瓣蕊清晰, 栩栩如生,仿佛把開到最盛時的瓊花封入玉佩之中。

    如願大驚,心知不能推辭,指尖擦過滲出冷汗的掌心, 小心地挑走對佩, 面上卻仍是輕鬆自然的笑:「既是殿下恩典,那我就不再推辭了,但絹帛太多, 如同賜金,我實在不敢收。就只謝殿下賜這對玉佩,玉為君子器,學生往後定牢記殿下教誨,時時警醒自己當如白玉不可染塵。」

    余善略一思索,笑呵呵地應聲:「也好,都依娘子的。殿下這會兒身上已好了些,娘子可願去見見?老奴可為娘子通傳。」

    「這就不必了吧。」如願心說哪個冤大頭要去見,趕緊推拒,「先前殿下因身體不適而不能見我與諸位同名,料想這會兒也還需要休息,我不便打擾,還請余管家替我謝謝殿下,改日再來拜訪。」

    她旋即告辭,余善不好阻攔,只讓捧織物的侍女退下,親自送如願到門口,又再客套一番,這才折返,親自進屋向著稱病不出的攝政王如實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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