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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8:31:40 作者: 醉折枝
玄明搖頭,耳畔立即感覺到女孩乍松的一口氣,他稍作猶豫,問出問題時眼睫微顫, 簡直是難以啟齒:「你與其他朋友……也這麼玩嗎?」
「倒也沒有, 朋友雖然很多,但是很親近的不多。」如願後知後覺地摸摸掐出指印的手腕,「以前和親近的娘子玩過, 結果她們一致對我,我也沒討到便宜。」她晃晃腦袋,起身向著玄明彎腰,仍是伸手扶他,「不提了,總之剛才是我不對,以後不鬧你了。」
玄明輕握住她的手起來。
這事就算翻篇,如願在裙側搓搓手,回身去剪燈花,驀地聽見窗外有什麼聲音。她眉心一凝,暫且放下還能撐一段時間的擺燈,扭頭朝窗走過去。
「是野貓嗎?」如願示意玄明也聽聽看,越往另一面的窗走,溜進耳朵的聲音越古怪,高高低低的聽不真切,「那我得趕一下,要是踏壞了藥圃,師姐明天准要發脾氣……」
她念叨著過去開窗,將要觸及窗欞,腰上忽然橫過來一條手臂,一隻手壓住她下半張臉,直接把她將要出口的噓聲按了回去。
玄明壓住懷裡的女孩,虛環著她的腰身,只有按住她嘴唇的手用實了力氣。他低頭靠近如願的耳尖,呼吸灼熱:「別出聲。」
如願渾身一凜,這才聽清外邊那聲音到底是什麼。隔著半閉的窗和放下的帘子,男女糾纏的聲音鑽進室內,混入燈芯燃燒的嗶啵還有室內兩人的呼吸聲中。
藥圃是燕嬋精心侍弄的,就這麼被人胡亂糟蹋,最先湧上心頭的當然是怒氣,但如願還在玄明懷裡,背貼著他的胸口,唇上捂著他的手指,清晰地感覺到身後的郎君同樣紊亂灼熱的呼吸,一時間反而讓羞恥占了上風。如願既羞又怒,只覺得呼吸燙得嚇人,忍不住抬手摸上去,先揪到玄明的袖口,再摸索著去扒拉他的手。
玄明卻以為她是年紀尚小臉皮薄,乍聽見外邊的聲音害怕,摟過腰肢的手臂稍緊了些,另一隻手則順勢偏轉,輕握住女孩的手。
「別怕。」他低聲安慰,「一會兒就走了。」
如願指尖一顫,反握住他的手,緊緊閉上眼睛。
接下來的時間無比難熬,每一瞬都被無限制地延長,如願閉著眼睛,感受著漸暗的、偶爾晃動的光影,聽著呼吸聲和外邊隱隱傳來的嬉鬧,始終緊握玄明的手。玄明也同樣摟著她,仿佛要替她隔絕那些齷齪。
直到外邊那個女聲驟然拔高,如願猛地睜開眼睛,與此同時燈芯燒盡,最後一個燈花爆開,工坊內頓時黑了一半,只剩下靠近門口的一盞立燈燒出幽幽的黃光。
緊接著是一陣窸窣,那兩人似是走了,如願鬆開玄明的手,從他懷裡溜出來,原地動了動腳尖,乾脆埋頭去重新點燈。
燈一盞盞地點起來,工坊內再次亮起,這回她不敢再去開窗了,只羞惱地紅著臉抱怨:「怎麼這樣……這可是街市,真當這地方沒人嗎。」
「或許是因藥圃處僻靜無人,工坊里又放了遮光的帘子,看著也像是無人。」玄明不欲多揣測,只搖搖頭,「有傷風化,非君子所為。」
如願抿抿嘴唇,沒回話。
這段被迫聽的牆角對兩人來說都不是什麼好經歷,如願是羞惱,玄明則有種說不出的煎熬。這半夜的經歷真是前所未聞,讓如願壓著胡亂抓撓、話本中莫名其妙的艷情部分,再加上那段糾纏不清的曖昧聲音,多少讓他有些心猿意馬,忍不住回想如願紅撲撲的臉、纖細柔軟的腰肢還有如同珠玉羊脂的肌膚,脆弱、細膩,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掐出通紅的指印。
他一驚,旋即為此羞恥而自責,在心裡狠狠唾棄自己齷齪,握過如願的那隻手縮進大袖藏到背後,密匝匝的睫毛倏忽垂落:「……我想回去。」
「你不舒服嗎?臉好紅……」如願突然想到什麼,迅速收聲,打了個哈哈,「也、也行吧,確實遲了。那我們回去吧,反正我也沒胃口了。」
她又一一滅燈,尷尬地打開門,「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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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王府時臨近亥時,守在門口等豫王回來的是余善,一把年紀的老人家佝僂著身子拎著行燈,身後跟著三五個低眉順眼的僕從,見獨孤明夷回來,齊齊行禮問安。
獨孤明夷連忙制止,虛扶住余善的手:「已遲了,往後不必等我。」
「有什麼遲不遲的?王府也不是供不起這麼幾盞燈。」余善站在讓燈籠照得清晰可見的大門前,站直身體,偏頭咳了兩聲,「至於這把老骨頭,橫豎也睡不著,每日裡戌時睡下,卯時不到就睜眼了,還不如多等等殿下。」
「可是少眠或是易驚夢?」獨孤明夷略一思索,「下回來例行看診時,請位太醫替你看看。」
余善只笑著搖頭:「不用,老奴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好著呢,只是上了年紀才睡不著,太醫再有本事,也沒法讓老奴回到三十多歲能馴得服烈馬的時候。」那時候獨孤清聞還是少年,娶妻都還得再過兩年,轉眼獨孤明夷已長成俊秀挺拔的男人,遙遙地從街口過來,余善一打眼還以為是多年以前的獨孤清聞。
他不免有些傷感,咳了一聲遮掩:「殿下若是不想讓老奴守著,不如趁早娶位可心的王妃回來,到時就是王妃候著殿下了。不過,」他打趣,「真到了那時候,只恐殿下又捨不得讓王妃等,自己就能急吼吼地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