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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8:25:21 作者: 莫翰奇
他捉摸不定剛才那句話是不是叫她生氣了。
雖然情話會說吧,但他偶爾也說些不那麼上道的話。即便他的本意是好,但在柳千樹聽來,往往都氣得想揍人。
因為太久不跟自己講話,顧嶼杭有些著慌。他拍拍褲子站起來,撣掉分明不存在的灰塵,疾步走到浴室。
他攀住浴室的門框,柳千樹正巧關掉水龍頭,直起身來用毛巾擦臉,看了眼鏡子裡的他後吸了吸鼻子,轉身走出去。
顧嶼杭立馬抱住她,乖巧笨拙地抵著她的額頭,可憐兮兮地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睫毛掉眼睛裡不好受,你以後少用睫毛膏。」
「那你看我嗎?」柳千樹擦乾臉上的水漬,安靜地看著他。
顧嶼杭皺著眉頭點了點頭,神情難受:「你不知道才怪,我整天都在看你。」
「敢情你三頭六臂,全身上下都是眼睛?我怎麼不知道你整天在看我。」
「誇張手法,為了強調。」
柳千樹笑起來:「還上語文課呢!」
「你不許生氣。」
「我沒有生氣。」
「可你不跟我講話,」顧嶼杭深吸口氣,貼著她的臉頰,沉寂地閉上眼睛,「你就是故意的。」
「我卸妝的時候很專心,不然睫毛又掉眼睛去了。」柳千樹口是心非,分明剛才是真的懶得理他。
可她說什麼就是什麼,顧嶼杭絲毫不懷疑。
「你不生氣就好,」他睜開眼睛,手腕一轉攬住她的腰和後背,緊緊地貼在胸前,「我好睏,我也想卸妝睡了。」
「你還化妝呢!」柳千樹開心地笑起來。
「我抹了點你給我的防曬。」
「給你的洗面奶你帶了嗎?」
「帶了。」
「快去洗。」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像在哄小孩子。
然而,顧嶼杭一旦伏在她的肩頭,就甭巴望他能在短時間內抬起頭來。
他就像睡著一般,安心地閉著眼睛,不管周圍的一切事物,只聽著她的聲音,與當她發出聲音時迴響在耳畔的震動。
柳千樹又推了推他,示意他去洗臉,他仍是不聽,抱著她久久地站立著,直到好似一覺醒了,才心滿意足地直起身來,從行李箱裡拿出一瓶洗面奶,說道:「我去洗。」
* *
柳千樹知道他的睡眠不好,長期以往地失眠,睡眠的質量很差,每日的睡眠時間嚴重不足。
顧嶼杭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只是每逢睡覺時,腦子就異常活躍,像搭了幾個戲台子,幾齣戲一同上映;與此同時,他的心臟也時而突突跳得飛快,不安、煩躁和暴力。
對,暴力。
失眠的夜晚本就讓人躁動難耐,更別提在身體和心理雙重同時的重壓之下。顧嶼杭時而會想拳打腳踢,用頗為粗暴的方式發泄全身上下哪裡都不對勁的苦悶與憤怒。
這是柳千樹第一次聽他講述失眠時的狀況。
以前,她以為他的失眠只是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睡不著,大不了第二天無精打采罷了。可是顧嶼杭卻說:「以前,很早之前還沒習慣之前,我覺得挺崩潰的。」
崩潰到什麼程度?
如果窗戶沒有防護欄,他大抵早就跳下去了。
晚上十點鐘,聽到這句話的柳千樹趕緊跑到窗戶旁邊,拉開窗簾一摸:沒有護欄!
顧嶼杭揉揉眉梢,一骨碌從床沿站起,笑著將她抱回床上,說道:「今晚不會。」
柳千樹摟住他的脖子:「你應該說,每個晚上都不會。」
「大概是四年前,籌備雜誌社開始,就一直失眠。」顧嶼杭給她的腳丫子蓋上被子,自己則披了件襯衫坐在旁邊。
柳千樹掀開被子,一言不發地鑽進他的懷裡,依賴地抱住:「那你晚上還會不會失眠嗎?」
「可能會。」
「你失眠的話就叫醒我。」
顧嶼杭揉著她的頭髮,低頭聞了聞:「叫你幹嘛呢?」
「我陪你聊天。」
「你不是一沾枕頭就睡嗎?」
柳千樹揉揉鼻子:「可你一叫我就醒了呀!」
「不行。」
「說不定我們半夜聊天,感情還能突飛猛進呢!」她吭哧一聲,隨手揪了揪他手臂上的毛。
顧嶼杭倒吸一口涼氣,抓住她的手威脅道:「不許!」
「不許就不許。」柳千樹沒勁地離開他的懷抱。
顧嶼杭怔了一怔,掀起被子慢悠悠地挪過去,將小臂伸到她的面前,毫不吝惜道:「你拔吧。」
柳千樹打了一下。
「拔了就得讓我抱著。」
* *
從她洗完澡到起身去刷牙,顧嶼杭都像八個爪的螃蟹一樣將她實實地摟在懷裡,陪她看電視,給她講故事,聽她唱歌,總之,只在她在身旁,他就想跟她挨在一塊。
柳千樹到浴室刷牙的時候,他也跟了過去,懶散地打了個哈欠,眼睛至此已有些疲倦。
兩個人對著鏡子比賽誰刷得久,相互擠眉弄眼,「唔唔唔唔」說些只有外星人才聽得懂的抽象話。柳千樹甚至對他動手動腳,顧嶼杭一邊刷牙一邊往外面跑,結果浴室的門被她關上,他一口泡沫差點滴落下來,要不是下一秒門就開了,他差點對著門板拳打腳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