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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8:25:21 作者: 莫翰奇
    「所以是什麼事啊?!」

    宴景然固執地搖頭。

    柳千樹用力地抹掉臉上的淚珠,吸了吸鼻子,牽起她的手:「走,回家!」

    * *

    到家以後,宴景然直接進了臥室,門沒有關,柳千樹就站在客廳里,看到她笨拙地脫下大衣,側躺在床上凝望自己,一瞬間,她感到很陌生。

    她走進去,坐到她的床邊,右手輕輕地拍撫她的肩膀,左手握著她的手掌,一言不發。

    宴景然沉默著,被這股溫柔的勁兒催眠了。她閉上眼睛許久,柳千樹都還不亂節奏平心靜氣地給她撫背。

    她忽然睜開眼睛,拍了拍她的左手,說:「你把床底下那些東西拿出來。」

    柳千樹定睛看她,確定她不是犯糊塗才說的這話以後,她蹲下身子,將塞在床底的相片和書信拿出來。

    「你可以看,我給你講講。」

    柳千樹翻動手中的相片,一張扎著雙馬尾的、五六歲的小女孩的照片映入眼帘。

    宴景然斜著眼睛睨一眼,說道:「那是你。」

    柳千樹笑了笑:「原來我小時候還拍過照。」

    「是我帶你去公園玩的時候拍的,就像今天那樣。」

    「嗯。」柳千樹點了點頭,倏地沉默。

    宴景然伸出手去,摸著她的臉頰,問道:「怪我嗎?今天抱歉。」

    「不怪。」

    「那就好。」

    「你不是要給我講什麼嗎?」柳千樹抬頭,帶著探究真相的意味問道。

    宴景然點了點頭,卻不馬上回答她,而是首先問道:「我先問你一個問題,你為什麼這段時間老是往醫院跑?」

    柳千樹扯起嘴角,搖了搖頭。

    宴景然問道:「不能說?」

    「不是,只是你還是那副德行,說任何事情之前總要先問我問題,好像不知道點關於我的事情,你好像就虧了。」

    宴景然笑了,像教訓調皮的男孩一樣拍了拍她的頭髮:「那你說吧。」

    「去看望一個人。」

    「男朋友?」

    柳千樹沉默。

    「那就是了。」

    「不是。」她揉了揉鼻子,繼續低頭看相片,「只是普通朋友。」

    「上次那個人嗎?」

    「哪個?」

    「開捷豹載你回來那個,我打電話罵的那個。」宴景然說。

    柳千樹嗤笑一聲:「你還記得這茬?」

    「我記得,但看到羅錦暈倒的時候,我後悔了。」

    「都過去了,不提了。」

    「但我現在要提一些已經過去的事情。」宴景然整了整肩頭的被子,說。

    柳千樹看著她,半晌,握住她的手,柔聲道:「你說吧,我聽著。」

    「事情要從我十六那年說起,那年夏天,沈家的二小子從城裡回來,在一道綠草瑩瑩的河堤上,我第一次遇見他……」

    宴景然的聲音低沉而悠遠,像冬日壁爐旁講故事的老婆婆。她望著地板上一個根本不存在的東西,雙目柔情,陷入了回憶。

    柳千樹靠在她的手邊,耳邊聽著她的故事,目光掠過那些照片和信件。這些保留下來的物件仿佛一個印證,證明著故事的真實性。

    * *

    十六歲那年,少女穿上夏日的第一條白色裙子,綁著兩道漂亮的麻花辮子,在河堤草坪上遇見了沈彧驍。

    少年俊朗的眉目,乾淨的白色襯衫,比白色襯衫和藍天更加乾淨的笑容像魔力一樣透進宴景然心裡。她痴痴地躲在大榕樹下偷看他,卻不小心被他發現了。

    「誰在那兒?」就連聲音都那麼悅耳,宴景然的心頭小鹿亂撞。

    眼看著少年慢慢地走來,笑容浸透在陽光下,她的臉漲得通紅,甚至想挖地三尺把自己藏進去。

    兩人相視的一瞬間,宴景然倏地將頭垂下,從臉頰到脖頸全都泛著淡淡的粉紅。當時,她真是害羞極了,第一次離一個男人這麼近,全身的血脈仿佛都在蓄勢待發等候噴張。

    然而,讓她始料未及的卻是,在初見的第一眼,少年也對她一見鍾情了。

    這些巧合,就像那幾本被父母藏起來的,嚴厲呵斥「不許看」的言情小說里的情節,只是那些小說的結局都是皆大歡喜,而她跟他,卻是以悲劇收場。

    偷偷摸摸地看完一本小說,為主人公能夠白頭偕老而高興流淚;但偷偷地談了這場戀愛----不疾而終的戀愛,給宴景然留下的卻是難以磨滅的傷痕。

    邂逅之時,兩人就交換了名字與身份。宴景然指著村里一棟兩層樓的自建房,說道:「那是我家的房子。」

    少年微微一怔,隨即笑了笑:「我家在那兒。」他指著一所低矮的老房子說。

    宴景然欣喜地點點頭,因為他願意將住處告訴自己。

    她懷揣著這個美好的秘密跑回了家,在家門前用冰涼的井水洗臉,以期讓面上的通紅褪去。

    第二天,他們開始約會了。

    約會的喜悅和幸福,兩人敞開心扉願意讓對方更多地了解自己。每每到了日薄西山之際,宴景然和沈彧驍都要戀戀不捨地分開。他們不敢在天黑之後多逗留,生怕會被父輩們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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