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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8:25:21 作者: 莫翰奇
「你就吃你的吧!」
事實上,柳千樹已經七分飽了。她放下筷子,手肘撐在桌子上,鄭重地對宴景然說:「一件事。」
「嗯。」
「你要是有什麼心事,煩心事也好,那些過不去的難關也罷,你都可以告訴我。」
「你幹嘛這麼問?」宴景然抬眸,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注視著她。
或許是錯覺,柳千樹感到她的眼神過於溫柔。
她的心裡七上八下,眉心一蹙,突然站起來:「你別這樣!」
「我怎樣?我煮一頓飯我做什麼了?」宴景然有氣無力。
柳千樹心虛,意識到脾氣有些沖,於是撫著桌子坐下來,低聲說道:「你給我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什麼感覺?」宴景然拿著筷子扒拉碗裡的米粒,無精打采地,也沒有抬頭看她。
「說不出哪裡不對勁,因為你整個人都不對勁。」
「哼,那是你太久沒回來了。」
柳千樹愣了一愣,垂下眼眸:「對不起。」
「你最近……怎麼老愛往醫院跑?」
「你怎麼知道我往醫院跑?」
宴景然攪動米飯的筷子一頓:「我問的,去酒吧找過你。」
「咦……」柳千樹側了側頭,「你去酒吧找我他們怎麼都沒告訴我?你問他們的?」
宴景然輕咳一聲:「嗯。」
「問誰的?」
「你不要像審訊犯人一樣!」她驀地抬起頭來,眉眼揪在一起,顯得焦灼而無助。
柳千樹驚訝地握住桌角:「我沒有。」
「你吃吧,吃完收拾乾淨。」宴景然說罷,丟下筷子站起身。
柳千樹喊住她,不知哪來的勇氣,突然問道:「是因為以前的事情嗎?」
宴景然驀止步步,回過身來:「以前什麼事情?」
「你的過去……你放在房間角落裡的那堆信件和照片。」
「你看過了?」
「嗯。」
宴景然疾步走來,柳千樹條件反射地從椅子上跳將起來,跑到牆角邊,解釋道:「我不是故意,我無意中看見,很好奇!特別好奇就看了!」
「你看到什麼了?」
「我看到一個人的名字,兩個人的照片和紙條!」
宴景然垂下頭顱,呆呆地望著餐桌:「還有呢?」
「沒了。」
「你沒推導出什麼嗎?」
「有。」柳千樹緊張地吞了吞口水,看到她抬頭,她對上她的視線,「那個叫彧驍的人,我是親生父親對嗎?」
沉默一瞬,「沈彧驍。」宴景然啟唇,「你父家姓沈。」
柳千樹點了點頭,不知為何,眼眶有些發酸。
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帶著靠近受傷的人的試探與安慰,慢慢地走到宴景然的身旁:「所以,你是在懷念過去嗎?」
「有用嗎?」宴景然說,眼珠子布滿了紅色血絲。
「你想過找他嗎?」
「找了,沒找到。」
「你相信他是……把你拋棄了嗎?」
「他不是把我拋棄了,」宴景然帶著難以掩飾的悲傷說,「他是連同你一起拋棄了。我給他寄過一封信,告訴他我懷孕了,那封信之後再沒有回信。」
「你有沒有想過,他根本沒有接到那封信?」
「怎麼可能?」
「你把信寄到哪裡了?」
「寄到他的工廠。」
「為什麼不寄到他的住處?」
「他住在工廠。」
「萬一他已經不在那裡工作了呢?」柳千樹假設,「信件原路返回,途中丟失了;或者被什麼人撿了去,也不一定不是嗎?」
宴景然發愣地看著她,嘴角驀然現出一絲苦笑。
她甩開臉走到一旁,扶著牆壁搖頭道:「不可能的千樹,你太天真。人世間很多事情都很簡單,無非就是愛與不愛,可你就喜歡想太多。他不回信,你想方設法地幫他開脫解釋,你以為我沒有嗎?我一開始也是這樣。可是慢慢地,我放棄了。看開了,沒了就沒了吧----好歹,我不是孤身一人。」
「我只是不希望你難過。」
「我知道,我不難過,我只是偶爾……會想。我太閒了,閒得慌;可我又懶,懶得做事,我每天就坐在家裡胡思亂想,我是閒出病了!」
「你閒出什麼病了?」柳千樹往前邁上一步,站到她的身後。
宴景然急忙擦乾眼淚,改口道:「我是在比喻,比喻現在的狀態就跟病了一樣。」
「要不出去走走?」
「去哪兒走?」
「公園,或者其他地方,現在不是快春天了嗎?我們可以出去散散步。」
「你不是沒空嗎?」
「我白天有空。你知道嗎,就是因為你總是表現出一副不想看到我不想讓我回家的樣子,我才不敢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