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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8:11:09 作者: 葉紫
丁辰笑不可抑,「看來懷孕也是有好處的,我可以隨便欺負你。」
葉紫丟了個白眼,「本姑娘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計較。」
「真的還是姑娘麼,真的麼?」丁辰露出感興趣的表情。
「你!」葉紫氣壞了,把她按在椅子上,「你的嘴真是越來越貧了,把醫保卡給我,我去取藥,你給我好好坐著,哪都不准去。」
「遵命。」丁辰挑高了嘴角。
她自有其頑皮開朗的一面,只是在遇上裴子墨以後,這種發自內心的微笑反而少了。她百無聊賴地翻看手機新聞報,有人輕輕坐到她身邊,聲音冷淡:「是你懷孕,而不是葉紫,不知道我猜對沒有。」
丁辰頭都沒抬,「你猜到又如何?你不會告訴裴子墨的。」
於箏陰惻惻道:「我是不會說,我又不傻。」
丁辰笑了下,沒說話。
靜默了一會,於箏呵呵一笑,「我和子墨就快結婚了,你不祝福我們麼?」
丁辰整個人都繃緊了,她重重咬了下唇,「恭喜你終於如願以償。」
於箏拿眼瞥著丁辰,嘴角漏出笑意,「我們是彼此的初戀,雖然走過一些彎路,但命運還是優待我們的,兜兜轉轉又在一起。」
「你怎麼不去寫小說?」丁辰淡淡道。
於箏毫不理會她話中的嘲諷,自顧自道:「子墨對我非常好,生怕我有閃失,每次產檢都會陪我來。你想像不出,他一個大男人囉嗦的樣子。」她眯眼,沉醉於美好的思緒,「他緊張孩子,更緊張我,現在他恨不得每天都守在我身邊,彌補我們失去的五年時間。」
丁辰攥緊了拳頭,唇亦被咬的發白。她不得不承認,裴子墨從來沒有愛過她。這樣的溫存和體貼,他只會留給他心愛的人,而不是她。她垂眸,走到離婚這一步,是無可挽回的結局。
於箏看看表,笑容更深,「子墨去取車,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我該走了。」
她一走,丁辰如釋重負。但偽裝的情緒再也藏不住,她苦笑,眼角眉梢也蒙上層層陰霾。
葉紫取了藥回來,敏銳覺察到就這麼一會的功夫,丁辰的心緒發生了極大的變化。「怎麼了?」她問。
「沒事,」丁辰輕聲說。她深深吸口氣,「你去把車開過來,我在門口等你。」
「我先扶你下樓吧,清潔工剛拖過地,有點滑。」
丁辰扯出一絲笑,「我這麼大的人連路都走不好麼,行了,你去開車。」
葉紫凝視她一眼,總覺得她有點奇怪。她想了想,說:「那你走慢些。」
丁辰點點頭。
她緩慢站起,步子有點踉蹌,不經意間被身旁的一名年輕母親扶了一把,她溫柔地對著丁辰笑。
「謝謝。」丁辰聲音低沉。
來這裡做產檢的大多成雙成對,誰不想早點知道寶寶的狀況,又有哪對父母不疼愛自己的孩子。年輕的小夫妻臉上總是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更襯托出她的孤單和無助。
丁辰神思恍惚地下樓,窗外她看到裴子墨殷勤地將於箏迎上車,相互依偎著,小聲說著什麼,不時笑一笑。
他們一家三口,恩愛甜蜜。那她算什麼。
兩年夫妻,換來一顆破碎的心。值得麼。
可為何她對裴子墨還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恨意。
她的指甲被握得嵌進了掌心,所謂痛徹心扉大抵如此。
身旁有人急匆匆上樓,她往旁邊讓了讓,誰料一腳踏空,順著台階滾了下去。
四周驚呼聲連連,指指點點,卻無一人上前。
丁辰支撐著想站起,腹部猛烈的墜痛感襲來,她咬牙忍住,眉頭擰緊,用手緊捂住肚子,耳邊一陣轟鳴,她只來得及看到身下越來越多的紅色液體,便失去了知覺。
葉紫在門口等了很久沒見丁辰蹤影,她不放心,重新停了車進去找她。
一群人圍在樓梯前看熱鬧。
「作孽啊。」
「流那麼多血,孩子肯定保不住了。」
只在壁上觀,沒人幫忙。
葉紫只看了一眼,臉就煞得一下白了。她用力推開人群,抱住丁辰,大聲喊道:「快幫我叫醫生。」
聞訊趕來的醫務人員,將丁辰抬上擔架,以最快的速度送進了手術室。
向暉和你丁小婭幾乎同時趕到,葉紫面白如紙,嘴唇哆嗦,不停地說:「都怪我,我堅持陪著她就好了,都怪我。」
「別擔心,」向暉撫摸著她的頭髮安慰她,「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在手術手急救,向暉我很害怕,」葉紫抓著他的衣服不放,就好比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糙。
「不會有事的,」向暉翻來覆去也就只會說這句話,他臉色同樣凝重。
丁小婭來回踱步,「葉紫姐,我是不是該通知大伯和伯母?」
葉紫完全沒了主意,巴巴地望著向暉。
向暉略一沉吟,「嗯,你讓他們儘快趕來。」
丁小婭躲在角落打電話,手術室的門開了。
葉紫和向暉忙迎上前,丁小婭簡單交待了幾句也掛了電話。
「誰是病人家屬?」醫生問。
「我是她堂妹。」
「我們是她的朋友。」
醫生擰一下眉,「病人已脫離危險,但孩子沒保住。」
葉紫腳一軟,向暉摟住她。
「她失血過多,需要好好調養,你們先去辦理住院手續。」
葉紫低喃,「丁辰醒來一定很傷心。」
丁小婭嘀咕,「堂姐懷了身孕為什麼不告訴我們。」
「現在追究這個已沒有意義,」向暉說,「我去辦手續,你們在這等丁伯父丁伯母。」
丁父丁母對丁辰隱瞞懷孕一事自然惱火,但事情已然發生,她又虛弱成這樣,再大的火氣也得壓下來。
丁辰眼淚汪汪地,怯生生地喚了聲「爸、媽。」
丁父一下子就心軟了。
丁母摸著她的手,「不能哭的,傻孩子,對眼睛不好。」
「爸爸、媽媽對不起,」丁辰幽幽地道。
丁父唉聲嘆氣,丁母不住搖頭。
葉紫像是犯了嚴重錯誤一般,低著頭,「丁辰,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讓你一個人下樓的。」
「這怎麼能怪你,是我自己逞強。」丁辰聲音微微發了顫,出了這樣的事,後悔已然不及。
葉紫眼中蓄滿淚水,丁辰反而安撫她,「別多想了,都過去了。」註定的,孩子沒了,她和裴子墨之間就真的再無半點瓜葛了。
兩個人的感情就像是織毛衣,建立的時候一針一線,小心謹慎,漫長而艱難,可是到拆除的時候,只需輕輕一拉即可,何其悲哀和無奈。
丁辰眸中黯然,她拍了拍葉紫的肩,「今天你也受了驚嚇,早點回去休息。」
「我想在這裡陪你。」葉紫可憐巴巴地道。
丁辰故作輕鬆,「我爸媽和妹妹都在,哪有你的份。」
「那我,明天再來看你。」
丁辰淡笑點頭。
葉紫淚眼朦朧地站在醫院門口等向暉,邊想心事邊擦眼淚。
雖然丁辰沒有責怪她,但她內心還是很不安。
沈奕塵剛走出門診大樓就看到了她,見她哭得傷心,心就往下一沉。「葉紫?」
「是你,沈醫生。」葉紫迅速抹掉眼淚。
沈奕塵咧咧嘴,卻沒有笑:「出了什麼事?需要我幫忙麼?」
「我沒事,不過丁辰她住院了。」葉紫考慮了一會,還是將丁辰住院的消息告訴了他。
沈奕塵的心臟仿佛被一隻手狠狠擰了一把,他急急道:「什麼病?嚴重麼?」
「也不算太嚴重,」葉紫頓了頓,這種事貌似不太好開口。
沈奕塵看出她的為難,問:「丁辰她住在哪間病房?」
葉紫照實回答了。
剛好向暉按了喇叭召喚她,葉紫打了聲招呼匆匆離去。
沈奕塵走進病房時,只有丁辰一人。
她側著身,長發披散在枕邊,臉色慘白,顯得無助而憔悴。
「丁辰。」沈奕塵嗓音低沉。
丁辰緩緩睜眼,擠出笑容,「又讓你看到我最狼狽的時候。」
沈奕塵替她拉高被子,「小心著涼。」他剛才已在護士那裡看過丁辰的病歷,心情五味陳雜。
丁辰雙手一撐要坐起,沈奕塵忙阻止,「你躺著別動,我還有事,看看你就走。」
「謝謝你來看我。」
「不要謝我,我可什麼東西都沒帶給你。」沈奕塵笑容清澈。
丁辰不覺莞爾。
沈奕塵在房間裡掃了幾眼,「沒有人照顧你麼?」
「我爸媽還有堂妹在,現在出去吃點東西。」
沈奕塵點下頭,「那我不打擾你了,你注意身體。」
「我就不送你了。」丁辰淡笑。
沈奕塵擰開門,回頭輕笑,那黑得發亮的眸子,似籠著淡淡輕煙,欲語還休。
連著幾天,沈奕塵都去探望丁辰,這等殷勤勁兒就連丁父丁母也瞧出苗頭來。
丁小婭就更別提了,不時在丁辰耳邊吹捧幾句,有一次更是把沈奕塵說的天上有地上無。
丁辰只是輕笑,他再好又如何。經歷過這樣一段失敗的婚姻,她在短時間內都無法走出來。沈奕塵人長的帥,工作好,這樣優秀的人,何必耽誤他。愛情這東西太傷人,能躲則躲吧。
她笑著調侃,「小婭,你對沈奕塵如此讚不絕口,是不是……嗯?」她故意不說穿,只好笑地看著丁小婭越來越紅的俏臉。
「姐!」丁小婭一跺腳,「我為你好,你還消遣我,懶得理你。」扭身走了。
葉紫把削好的蘋果遞給丁辰,「我覺得小婭說的不錯,沈奕塵挺適合你的。」
丁辰咬了一大口,「又脆又甜,你挑水果還真有一套。」
葉紫氣急,「你別轉移話題。」
丁辰垂下視線,再抬起頭時笑吟吟地說:「只要他和你一樣能削完整個蘋果而果皮不斷,我就考慮嫁給他。」
葉紫有個絕活,就是能讓削好的蘋果仍完整的包裹在果皮里,據說,從小家裡來客人削蘋果皮的任務都是交給她的,所以常誇口是多年練下的絕技。她睨著丁辰,眼角往上一挑,極度鄙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