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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8:10:27 作者: 一葉安生
    音樂是特意給陳清然放的,卻是他喜歡的歌。

    「插nged my perspective in every way.

    These things count to mean so much to me.

    Into my faith you and your baby……」

    僅僅一門之隔的女孩兒,你睡了嗎?

    這麼想著,他蜷起腿翻了個身。

    那麼多年了,他還從來沒想過,在某一天,唐詩的身份之於他,竟然會變成女朋友。可現在真的成既定事實了,卻又覺得似乎本就該如此。

    「If you want me

    I』ll be there……」

    像曾經只有你和我的黑夜,我想陪著你、安慰你,而你也需要我。你是那個時候喜歡上我的吧,所以就真的記了我這麼多年,這麼清楚。

    轉過身來,還是仰躺著繼續看上方的天花板。Dolores低沉乾淨的聲音輕柔鑽進耳朵里,「dreaming my dream with you,dreaming my dream with you……」一句接一句的重複,一聲如一聲的肯定。

    肖潛枕在沙發扶手上,蜷曲著一條腿,雙手懷抱著胸,視線緊緊糾纏著那扇門。終於,他仰起頭,長舒一口氣,一陣接一陣的笑起來。

    「And there's no other place that I'd lay down my face.

    I'll be dreaming my dreams with you.」

    回家那天,唐詩起得很早。

    陳清然聲稱這輩子絕不再做電燈泡,便把她和肖潛趕去做汽車。

    到車站的時候,幾個窗口前全都擠滿了要回家的人。肖潛體貼地將她護在懷裡,隨著擁擠的隊伍,慢慢向前移動著。

    他穿了件棕色的羽絨服,敞開著懷,露出裡面純白的毛衣。

    唐詩露出一隻手,專門用來拉他羽絨服的拉鎖。她總覺得,那樣白淨的毛衣露在外面,便會被周圍亂糟糟的氣息弄髒了似的。

    肖潛把背包帶往上拉了拉,拽下她的手攥在掌心裡,「衣服穿在身上哪有不髒的。你這是強迫症嗎?」

    「強迫症是違背自己意願的想法和衝動,我這明明是自願的吧。」

    一臉她最有理的表情。

    肖潛哪裡知道----在她的認知里,車站太過雜亂、髒污。而他,太過純白。就好像在一張潑墨紙上,竟被「執筆人」高抬貴手留出了一小片空白。

    那樣不真實,那樣可貴。

    等終於買好票趕到車上之後,車裡已經坐滿了大半的人。

    唐詩挑了倒數第二排的兩個座位,她坐在靠窗的一側,肖潛坐在走廊一側。這還是她第一次放心坐在了靠窗的這邊。以前每次回家,除非迫不得已,她絕不會挪動雙腿,出讓自己旁邊的位置。因為她討厭不認識的人坐在身邊,在本就擁擠的環境裡,還充斥著刺鼻難聞的氣味。

    空餘的座位被陸陸續續占滿,車,終於開上了歸途。

    她把包往腿上一壓,拿出耳機戴上,調了調音量。抱著肖潛的一條胳膊,滿足的靠上他的肩膀,「到了叫我,我先睡一會兒。」

    從前只能倚靠的冰冷的靠背和窗戶,現如今換成了肖潛溫暖的臂膀。

    其實哪裡睡得著,不過是她太想這樣的待遇,已經太久了……?

    ☆、第二十七章 世事茫茫難自料,春愁黯黯獨成眠(1)

    ?  回到家的時刻正是中午。

    唐詩剛進門把東西放好,她媽就遞給她一個保溫桶,「你爸在醫院呆了兩天了,你去看看他,正好給他送飯。」

    「我爸什麼時候開始輪起班來了?」

    「不是輪班。昨天四樓剛住進人,院長讓他們都待命呢。」

    唐詩撇撇嘴:「怎麼老是搞這些特殊化。」

    唐太太敲了敲唐詩的頭,「趕緊去吧,別餓著你爸了。」

    「你怎麼不怕我餓著呢?」

    唐太太啼笑皆非:「你不是喜歡中醫院的伙食嗎,正好讓你爸請你在那兒吃了。」

    唐詩覺得她媽挺搞笑的,請她吃醫院裡的飯,那不是咒她呢嘛。

    沒辦法,她只能認命地提著保溫桶,去給她們家親愛的唐醫生送食。只是她沒想到,這一去,竟會碰上了熟人。而這熟人,顯然也還記得她。

    也是,她給人家留下了那麼深刻的印象呢,不記得行嗎。

    「好久不見。」

    唐詩腹誹:怎麼人人都喜歡對她說「好久不見」。肖潛是,呂楊也是。難道不這樣說,就沒法愉快的聊天了?

    「又傷到腰了?」剛說完,唐詩就暗喊不妙,這樣會不會讓呂楊覺得,她還對他死性不改啊?

    幸好男人的神經都大條,呂楊並沒怎麼在意,「我來看看有沒有空出的床位。」

    「床位?你怎麼了?」

    「我沒事,是我爸。他前一陣淋巴結腫大,查出是淋巴瘤,但是一直沒床位,等了快一個星期了。」

    唐詩下意識一皺眉頭,痛快地領著呂楊就往她爸的辦公室走,「什麼沒床位,醫院的人都是想錢想瘋了。」

    一推開門,唐醫生正趴在桌子上,不知道看什麼看得那麼認真。

    唐詩象徵性地敲了兩下,「唐醫生,有人找。」

    唐醫生抬起頭,還帶著去年配的那副耍帥用的平光眼鏡,咧著嘴開玩笑:「呦,貴客啊。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拉著唐詩笑呵呵地轉向另一側,「來來來,小謝,這就是我那丫頭。」

    那個被唐醫生喊小謝的,看上去也就二十幾歲。是短頭髮,長得白白淨淨,套著一件白大褂。特別像《無限生機》里那個一步步成長起來的裴醫生。

    「你好,我是唐詩。」

    記得很多年前,有個人告訴過她:在自我介紹的時候,不說「我叫XX」而說「我是XX」,這樣會顯得比較有自信。唐詩是第一次試驗,結果得知----除了心理上能這樣安慰自己,其他也沒什麼不同。

    那人也熱情地打著招呼,「你好,我叫謝天華。我還接過你的電話呢。」

    唐詩自動忽略最後一句,自認為不動聲色地趴到她爸耳邊,止住笑意:「Laughing哥啊……」她比了比大拇指,「厲害!」

    還沒等她爸教訓她,唐詩趕忙說正事:「我同學他爸是淋巴瘤,等了一個星期了醫院還是說沒有床位。你幫個忙唄。」

    唐醫生打量了一下站在門口的呂楊,笑了,「這麼大個醫院,一個星期還空不出一張床,誰信?」

    Laughing哥耐心地向他們解釋:「腫瘤科全年見不著一點油水,等著家屬去送紅包呢。」

    在唐詩小聲嘀咕「用不用這麼光明正大的敗壞醫德」和呂楊頓時漲紅整張臉的映襯下,唐醫生帥氣的頂了頂鼻樑上的眼睛,一手撈起聲筒,撥了個電話出去。

    前後還不過一分鐘,那邊就有消息說馬上就可以辦住院手續。在兩個沒見過大世面的小孩兒眼裡,唐醫生簡直就如古代大俠一般風姿颯慡。

    「你比紅包還好使啊。」唐詩擠眉弄眼調戲她爹。

    Laughing哥先笑出來,「唐主任可是出了名的急脾氣,除了院長,中院哪個不賣他面子,連王主任都不例外。」

    唐詩硬生生把已經到嘴邊的那句「典型的吃軟怕硬唄」給咽了回去,沉重地點了點頭,嘴裡蹦出三個字:「嗯,隨我。」

    可惜唐醫生忙著裝帥呢,根本沒空搭理她,「你去一樓辦個手續,再去三樓找李醫生,我已經跟那邊打好招呼了。」

    呂楊既是感謝,卻又覺得不好意思,來回糾結著,他紅著臉連說了好幾聲謝謝,讓唐詩看了是好不驚訝。

    這哪還是當初疾言厲色趕她走的呂楊啊?看來,大妖孽自有強人收。

    「快去吧,你怎麼還不走?」

    呂楊沉吟了一下,「在這兒等著,我辦完手續回來找你。」

    唐詩愣了,怎麼一到她這兒就畫風突變了呢?她長得也不像任誰都能宰割的小綿羊吧。

    如果是當初年少無知不懂事的時候,受那些少女漫畫的荼毒,她大概還會做美夢:呂楊對我是特別的。至於現在----

    算了吧。人都是會長大的,那些虛無縹緲,早已與我們漸漸拉開距離,這麼多年,最終消失在茫茫洪荒。

    「丫頭,男朋友?」

    「你就不能往別的方面想想。」唐詩翻了個白眼,「以前的同學,剛剛在樓下碰上的。」

    「我怎麼沒記著你有一個這麼高個的同學?」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你又不能開天眼。」唐詩尷尬地看了眼旁邊一直笑眯眯的Laughing哥,明顯有話但不好說的表情。

    Laughing哥瞭然地笑道:「我還有幾張表格沒填完,你們先聊。」

    唐詩滿意地狗腿說道:「那您先忙。」接著便轉身趴上她爸的耳朵:「那個孽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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