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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8:10:27 作者: 一葉安生
    開了個玩笑,氣氛卻並未得到緩解。小王無奈,只能選擇退場,「那個,我跟周小弟還有事就先回去了,你就不用回了。」

    周季皺著眉頭,還沒等反駁兩句,就看見小王沖自己使眼色。他順著方向看過去,唐詩還是沉靜的坐在那兒,只是頭埋得更低了,她的長髮順勢滑下來,完全遮擋住了她的臉。沒有人能看清她是什麼表情,繼而猜到她在想什麼。再順道看向在她身旁站立的肖潛,也是像她一樣沉靜的等待著,嘴角已經不再輕微勾起,臉上也沒有了笑容,卻依舊認真的注視著那個低著頭的女子。

    周季突然間,冒出了一種念頭:他真的不想摻和進這二人之間。

    隨著王洋站起身,他轉向走廊的盡頭那一邊,「我們先走了。」

    唐詩毫無反應的盯著自己的雙手。等周季和小王徹底遠去之後,肖潛才輕輕地坐在她的旁邊,拍了拍她的肩膀。

    「還在想呂楊嗎?」他柔聲地問。

    唐詩猛地抬起頭,疑惑的看向他,半晌才明白過來。她笑著搖搖頭,什麼都沒說。

    看她沒有想交談的欲望,肖潛也不知道該怎麼把她從回憶里拉出來。雖然,只有他自己認為,唐詩是在懷念著過去。

    沉默了半天,好不容易提起一個話題:「陳清然正好在這附近,要是沒有心情不好,就一起吃個飯吧。」

    唐詩深呼吸一口氣,故作歡快地問:「你請客?」

    肖潛無奈地笑著:「是,我請客。」?

    ☆、第十五章 若無閒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1)

    ?  這頓飯,唐詩終是沒有吃成。

    因為她先走了,在肖潛去外面接電話的時候。

    大概就是天意如此吧。

    否則,肖潛的電話為什麼打了這麼長時間?為什麼偏偏是那個時候?為什麼偏偏在陳清然來了之後呢?

    很多我們不能解釋、不想解釋的,都善於把它歸結於緣分、天意……

    唐詩在公車上站了足足有半個小時,車上的人才陸續的下了大半,她也終於找到了一個單人的座椅。

    像G市這樣熱鬧的城市,在大多數時候,走路都比坐公車快。

    坐在座位上,伴隨著堵車而來的走走停停,看著窗外那些偶爾清晰偶爾模糊的商店招牌,跟陳清然聊天的內容和情景,像製作電影最初的時候,畫面一幀一幀從眼前掠過……

    「差不多吧。初戀嘛,第一次多美好啊。」

    「那有多美好?」唐詩執著的想問到透徹。

    陳清然皺著眉頭看她:「你不是又想呂楊了吧。」

    一個很多年都沒有經人提起的名字,卻在今天先後被人說起。而那個人與她的關係,是她曾奮力追逐過。

    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卻並不是她此刻想追究的重點。

    唐詩笑著搖搖頭:「不是。」她躊躇了半天,才又接著問道:「你還記得苗蕊嗎?」

    「唐詩,不是說沒有痴情的人,但大多都不是。沒有哪一條規定說,一個人,這一輩子,只能喜歡一個。」陳清然頓了頓,笑著接了下去:「我不是,所以我忘了。」

    陳清然不適合這麼嚴肅。

    唐詩在心裡做了這樣一個結論。

    大概是因為她從未見過這麼嚴肅的陳清然吧,所以覺得不習慣。也或許,她單單只是不想看到他這麼認真的說「他已經不在乎苗蕊」的這件事情。

    「那你再交過女朋友嗎?」

    「當然了。只大學裡,就有過兩個了。」

    「你就沒見過分手之後,不忘舊情,不再交新女友的?」

    陳清然皺著眉頭,上挑著眉毛,仔細想了想,「我想不出來。你問這個幹嘛?做社會調查啊。」

    唐詩並未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儘量平靜的提起另一個人:「那你覺得,肖潛是嗎?」

    簡短的幾句問和答,其實這才是整個談話的重點。

    她不是太喜歡,也不擅長與人聊天,但跟陳清然的這幾句,讓她覺得,已用盡了這麼多年來,見到的、學到的所有談話技巧。雖然很拙劣,但已是用盡了全部。不過就是想要知道:周小雨,是不是那一個獨一無二,和無與倫比。

    陳清然恍然大悟的雙手一拍,卻又在下一秒止住所有情緒,「幹嘛。」他問:「想追肖潛?」

    唐詩故意一番白眼,「別鬧了。是我今天跟著去做了個採訪,有感而發。報社裡的人被我問一個遍了,結果一個都沒有,所以我好奇嘛。」

    陳清然皺著眉頭,若有所思。

    「真的?」他問道。

    「……愛信不信,不說拉倒。」

    陳清然笑了笑,「勉強信你了。」正了正臉色,接著說道:「我不知道。」

    「……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肖潛怎麼想。你好奇,為什麼不親自去問他?」

    唐詩不自然的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那他跟周小雨分手之後,有找過別的女朋友嗎?」

    陳清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好像在糾結著什麼。「我忘了。」他說。

    「記性不好?你不會年紀輕輕就老年痴呆了吧。」

    「那可能就是有吧。」

    「你確定?」唐詩吃驚地說:「我記得肖潛不是這麼回答的呀。」

    「……那就是沒有。」

    唐詩無奈,故意不耐煩地說道:「你敢不敢不開玩笑,認真一點。」

    「……沒有。」陳清然沉默半晌,這麼回答。

    回憶,就到這裡,終止。

    唐詩繼續觀賞著窗戶外面,暗暗地在心裡得出了一個太過偏執的結論:你不記得,所以會喜歡上別的人,他還記得,所以始終一個人。

    這個你,是陳清然。這個他,是肖潛。

    結論有些偏執,可表露了這天底下所有女人的天性。

    回到宿舍之後,唐詩脫下外套,疊好放到她的廚子裡,轉身拿起掃帚和簸箕開始掃地。

    人在胡思亂想的時候,最好可以找一件能夠令自己忙碌起來的事情。就像她,以前煩躁起來,就愛打掃屋子。打掃完了之後,她的氣就少多了。

    她們宿舍里包括她自己在內的三個人,都很符合現代女性的特點----懶。但是宿舍卻從來不會看出髒和亂。

    大概正是因為懶,所以會克制,下意識的不亂扔垃圾,不亂放東西。

    可一間原本不太髒的屋子,若是誠心想找出些髒的垃圾,也很簡單。正如一件原本很普通的事情,若是被一個特殊的人講給另一個特殊的人聽,很簡單。但一個愛胡思亂想的人,若是誠心去想一件事、兩個人,很麻煩……

    比如唐詩,她打掃這間屋子,用了一個小時。聽陳清然講一個故事,花了幾分鐘。而思索肖潛和周小雨,卻是從那幾分鐘開始,一直持續到一個小時之後的現在。

    看來,消散煩躁和怒氣的這招用在這裡,不太管用啊。

    她坐在書桌前面,桌子上擺著她翻了好久才翻出來的唯一一個沒有寫過字的本子,本子上,壓著一隻她好久沒有用過的鋼筆。

    初中的時候,也僅限於初中的時候,她有過記日記的習慣。用的是她親自去文具店挑來的厚厚的筆記本。是因為七夕的那天,他們班長送給男朋友的禮物,就是一本親手寫滿情話的藝術本。她不會寫情話,但她偷偷沿用了這個方法。

    在那個本子上,她用了近三年的時間,去記錄了一段她最懦弱也最勇敢的歷程,和一個在裡面,只與她共同存在的名字。

    那個本子,被她鎖在家裡的電腦桌右邊第二個抽屜里,鑰匙被她從fèng隙里塞了進去。

    那個本子裡的最後一篇日記,只有一個日期,和短短的一句話----

    「6月11號,星期三,晴

    今天,我向他告白。他拒絕我了……」

    唐詩覺得,記錄下來的東西,日後看著會歡樂、開心----因為那是曾經的記憶。可是記錄的過程,會難過----因為這是現在的生活。

    憧憬未來,或是為將來做鋪墊的前提,是現在過得好。

    所以自那天起,她再也沒有記過日記。

    拿起手機,看了看桌面上的時間,已經過去二十幾分鐘了,她卻還如二十幾分鐘之前一樣的發呆。

    嘆了聲氣,雙手不再放在桌下。抬上來撐在桌面上,平行著並在一起,捂住自己的雙眼和臉頰。

    良久之後,她深呼吸一口氣,終於拿起了壓在本子上的筆……

    「12月10號,星期五,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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