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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7:56:54 作者: 寒花一夢
賀知余從府里出來,瞧見立在軟轎旁的一個嬤嬤,想來是管家所說太后娘娘身邊的人。
「長公主殿下。」
賀知余正想著,馬車外響起嬤嬤的聲音,含著勸告之意說,「太后娘娘和大長公主殿下正在宮裡等著您呢。」
李嫵抬手掀開帘子的一角。
她笑又不笑看著立在馬車外的嬤嬤道:「我是要去見母后和皇姑姑的,請嬤嬤放心。」
「只是軟轎便留給嬤嬤。」
李嫵收回手,馬車帘子落下來,「我坐馬車也很好。」
嬤嬤拿李嫵沒有辦法,不得不遵從這種安排。
不一會兒,馬車上路。
「母后和皇姑姑大約會想讓我追認個駙馬。」
李嫵不疾不徐開口,對賀知余道,「這樣我便是孀居,而非不貞不潔、有失皇家體面的罪人。」
「賀大人,你覺得我該從嗎?」
她笑著問賀知余,又悠悠嘆氣,「早知應該賴上你才是。」
所謂早知該賴上賀知余,無疑是誘騙賀知余相信李婉乃他的孩子,如此一來,韃靼的麻煩須得賀知余去解決,而被盤問起李婉的親生父親、被質問起未尚駙馬卻有孩子的時候,皆可有所交待。
可聽來只像玩笑。
她要做,大可在回京城之前便籌謀,沒有做,便是不想做。
賀知余從李嫵的話語裡聽不出煩擾之意。
縱然似在問他,她自己心裡卻定有自己的論斷,無須他來指手畫腳。
「殿下是想在太后娘娘和大長公主殿下面前改口了?」
端坐旁邊的賀知余悠悠問。
李嫵反問:「可以?」
「不可。」賀知余淡漠拒絕,語聲平穩說,「微臣也想留些清白。」
他的話換來李嫵的一聲笑。
「賀大人昨日不是口口聲聲我誠意不顯,難生信任?」
賀知余眉眼不動:「兩回事。」
李嫵便擺出一本正經的思索模樣:「倘若如女子這般,被人看過身子便稱得上一句不清白,那賀大人的清白,實則早在數年前已沒有了罷。」
當年,血氣方剛又滿腔愛意時,一次醉酒,一場放縱,便失了克制。
後悔過麼?也是有的。
即便彼此交付唯一,自認不會做出始亂終棄之事,但心知此事於女子不公。
它本該發生於洞房花燭夜,以更鄭重的方式。
李嫵卻始終鎮靜。
他記得,李嫵那時對他說:「是我願意,才有今日之事。你若心生歉疚,便是小看了我。」
賀知余想起那樣一句話,眸光微沉。
「那點兒什麼也不是的清白能失在那位小娘子手裡,也是它的幸。」
李嫵聽言飛快看一眼賀知余,不覺微笑。
「這樣嗎?」她輕唔一聲,轉過臉,湊到賀知余耳邊低語。
聽清楚李嫵口中不甚正經的話,賀知余面上猝然一熱。
他現下也後悔了,後悔順著李嫵剛剛的話說起這些不正經的事。
李嫵看一看賀知余轉瞬泛紅的耳朵,臉上笑容卻愈發開懷。她同賀知余說的話不是戲弄,而是事實,那時的賀知余血氣方剛食髓知味且最喜橫衝直撞,於她實在談不上太多享受,同樣談不上念想。
多少受到打擊的賀知余終於又一次在李嫵的面前陷入沉默。
當馬車停在大理寺外,他從馬車上下去,也未開口對李嫵說半個字。
他走進大理寺的背影落在李嫵眼中便有兩分倉惶意味。
李嫵笑著,繼續乘馬車去皇宮。
……
王太后和清河大長公主在仁壽宮等李嫵。
前一日李婉的生辰宴上,清河大長公主的出現,令生辰宴有過小小的混亂。李嫵當著御花園裡所有夫人與小娘子的面,同李婉滴血認親,又道李婉親生父親已故,這一場混亂才勉強揭過。
王太后陪清河大長公主離開後,便是先回來的仁壽宮。
大長公主待得許久,與王太后聊李嫵的這一樁事,直到兩人達成共識——
要真正平息這些有辱皇家顏面、有損李嫵聲明的流言,應將李婉那一位已經故去的親生父親追認為駙馬。
這個法子簡單且有效。
往後說起來,便是平陽長公主而今孀居,膝下有女,而非未尚駙馬卻誕下一女,不知廉恥。
命人去請李嫵進宮也為商談此事。
以王太后和清河大長公主來看,李嫵沒有拒絕的理由。
只是,作為李嫵的母后,王太后心知,她這個女兒行事乖張,未必願意乖乖聽從安排。
一旦她不願,便難免費些功夫。
清河大長公主也算看著李嫵長大的。
李嫵從前做過那些事清河大長公主看在眼裡,曉得她這個侄女並不溫順。
如此才有清河大長公主與王太后一道出面要和李嫵談一談。
而李嫵並非獨自前來。
她在乘軟轎來仁壽宮的路上遇見陸霜筠和李瀅溪。
是以,她們是一道過來仁壽宮的。
看似偶遇,但在李嫵看來,她的皇嫂極可能是得到些消息,特地趕來的。
至於李瀅溪,許是稀里糊塗跟著皇嫂來。
倘若是她所想的那樣要她點頭追認駙馬,她不會答應,因而李嫵本無意讓陸霜筠牽扯其中。只是陸霜筠已有自己的決定,又不露痕跡,她便沒有刻意把人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