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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7:44:06 作者: 耳東兔子
    江瑾言目光卻若有所思的盯著簡安士,暗沉的眸底閃過一絲狠厲,隨後輕輕攬過她,「我們先回家?嗯?」傅蔓這才有些安全感,點了點頭。

    傅雪茹隨後也趕到了,終究還是被江瑾言一併帶上了車。

    不久之後,傅蔓去看了鍾易寧,將簡彤的死訊告知了他。

    對面的男人即使穿著囚服也有一種灑脫不羈、不被束縛的感覺,可是傅蔓卻從中感受到他的孤寂跟絕望。他好像變的有些麻木不仁,她顫著嗓子告訴他:「哥,嫂子----死了。」

    鍾易寧低著頭如果不仔細觀察根本看不出他此刻的反應,但還是被傅蔓捕捉到了,被拷著的雙手微微一滯,他頭也不抬也不說話,目光只依舊鎖定著前方。

    長時間的沉寂令傅蔓有些不安,她試探的喊道:「哥,你說話!」

    鍾易寧這才抬頭看了她一眼,黑漆漆的雙眸有些暗淡無光,他終於開口:「嗯。」

    傅蔓有些生氣,又繼續道:「嫂子死了,爸也死了----你難道就沒有一點兒感覺嗎?你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冷血了?」

    沒有感覺----

    他怎麼會沒有感覺,他從來不流淚,從來不哭,那是加入部隊答應的第一件事,男兒流血流汗不流淚,可是那個晚上,眼淚肆虐的流淌在他的臉上,心痛得快要炸開一般。

    那是鍾遠山離開的那一天,天空下著毛毛細雨,鍾遠山的律師給了他一張紙。

    那張紙跟傅雪茹那樣是一樣的,只不過,唯一不同的是,他那張是他自己畫的而且舊舊的沾滿膠布零零碎碎的拼湊在一起,而傅雪茹手中那張是鍾遠山照著他的畫的。

    鍾易寧從小就對當兵的事充滿熱情對別的事情唯一有興趣的只有畫畫,小時候上美術課,老師讓他們畫自己最想畫的東西,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畫了四個人,回家的時候興致高昂的給了鍾遠山看等著誇讚,卻沒想到鍾遠山只淡淡說了一句:「以後多做點正事。」就轉身進了書房,鍾易寧那時候才多大,有些委屈的撇著嘴眼角泛紅卻又不敢哭出聲,因為鍾遠山說過,哭是最沒用的舉動。

    回到房間他就把畫撕成了碎片扔進垃圾桶里。卻不料如今又重新回到他的手中。看著這張東西他甚至可以想到鍾遠山顫著手帶著老花鏡一張一張拼回去的畫面,心裡冒著些酸酸楚楚的泡泡。

    直到----

    他看見背面那行淡淡有些扭曲的字眼,鍾遠山早期的字很好看有點像江淮蒼勁有力,聽說當初兩人還模仿過對方的字跡。

    可見他寫這幾個字的時候有多費勁。

    不讚美你不代表不肯定你,你永遠是我一生的驕傲。

    你是我兒子,是我這輩子最驕傲的事,珍重。

    那個晚上,他獨自掖著被子哭的豈不成聲。

    ***

    鍾易寧抬頭淡淡看著她:「終於肯叫他了?」

    傅蔓一愣,過了很久才緩過神來:「對不起。」

    鍾易寧兀自一笑:「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鍾遠山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所以對兒子的要求也甚為嚴格,從小到大,鍾易寧做的所有的事仿佛都是理所應當,念書的時候考試第一名、被老師誇獎,被女同學愛慕,參軍之後獲得she擊比賽第一名、實地訓練精兵稱號、完成任務時等等,所有的一切,在鍾遠山眼裡,那似乎都是理所當然的,所以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誇獎過他一句,鍾易寧起初的時候會難過,會躲在房間裡哭,會逆反。看著他越發的討好新來的妹妹,他也恨過。

    他便想,如果爸爸知道那麼純潔那麼美好的妹妹被他----

    他簡直好期待當鍾遠山知道一切時的表情,那種雀躍的心情簡直要一躍而出,他好像時光快點走,快點到那一步。

    所以他抱著毀壞、嫉妒的心理不斷接近傅蔓,他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他開始真的在意她的情緒,他發現那個小姑娘哭的時候他完全手足無措。

    他還記得,徐一山勸他別玩太大的時候,他只斜斜的勾著嘴角,什麼都沒說,那時候他還不知道,原來自己已經泥足深陷。

    其實這也是為什麼他知道兩人是親兄妹的時候走的那麼瀟灑,她如果知道他曾經抱著那樣的心態接近她,她會恨他吧?他有時候甚至覺得連看見她心頭就愧疚難當。

    她從來沒有做錯什麼。是他,現在只要她幸福就好。

    傅蔓出來的時候,天空灰壓壓的一片,寒風刺骨的掛著她的臉頰,鼻尖紅彤彤的,她一步一步走向靠著車窗等著她的男人。

    男人修長的身子斜倚著車身,筆挺的西裝,俊逸的面龐,沖她微微一笑,淡淡道:「我們回家。」傅蔓靠著江瑾言懷裡,聲音有些哽咽:「我難受。」

    江瑾言輕輕撫著她背脊,聲音清淡:「會過去的,相信我。」

    傅蔓伏在他的胸前點了點頭,「嗯。」

    總會過去的,所有的一切,都將隨風飄散。

    ☆、75大結局(下)

    京都最近的氣氛依舊很沉悶,已經快進入十二月,天氣也愈漸寒冷下來,街上的行人都裹著厚實的棉襖。進入十二月意味著一年一度的聖誕節即將到來,以往這個時候仿佛整個城市都被染上一股濃郁的聖誕氣息,可今年街上依舊清清淡淡。除開聖誕這件事,十二月是江敏州九十大壽。卻又正巧碰上鍾家的事,江老爺子的意思是一切從簡。

    江瑾言晚上回家的時候告訴傅蔓,「因為鍾----爸的事,你哥的事,還有大哥的事,爺爺最近心裡也不好受,但不辦是不可能的,總不會大張旗鼓的辦了,你懂我的意思?」

    傅蔓笑著搖搖頭,「你想太多了,我沒事的。」

    傅蔓最近總是做夢夢見鍾遠山,夢見小時候,夢見三年前,夢見他將她捧在手心裡疼時的畫面,夢見他翻臉不認人時的場景,一夜,一夢,她卻猶如過完了一生。

    小時候,鍾遠山下了班總是笑呵呵抱著她看報紙念書,時而又一本正經教訓她。她又突然記起最初進鍾家的時候,她那時還小愛玩,總是偷偷看電視打電游,老師布置的作業也不完成,她那時還是插班生,學校的老師電話都打家裡來了,說她跟個男孩子一樣難管。那時候老師其實也真是為她好,想著家長還能管管她,但是老師也沒想到這會是一個重組家庭。傅蔓那段日子逆反心裡特別嚴重,傅雪茹說什麼她都不聽,硬是反著來,鍾遠山聽著老師生生告了幾次狀笑呵呵的道歉也沒說過她。

    直到後來被他撞見她居然偷偷抽他的煙,還被嗆了滿嘴的煙味,鍾遠山徹底發了脾氣板著臉一本正經的教育著她:「你一個女孩子這樣像什麼樣子?再這樣下次我就告訴你媽媽!」

    傅蔓輕嗤的回他:「你又不是我爸爸,你憑什麼管我?」

    這句話對鍾遠山來說算是戳了心窩子,仿佛在他心上劃開一道口子,心底隱忍著怒氣,吼道:「現在我就是你爸爸,我就得管著你!」

    傅蔓兩眼一紅,爸爸雖然沒他那麼帥,但她依舊記得爸爸的樣子,但有些事她只是藏在心底,不願去刨根問底。她沉默了片刻隨後用盡了力氣,捏著拳頭吼道:「你不是!」

    那時候,她甚至可以清楚看到鍾遠山眼底暗淡下去的眸光和微微發顫的身子。

    這些想起來就心酸的往事她都有些難以面對,一個人的時候除了被無盡的回憶淹沒,她似乎什麼都做不了。江瑾言最近都很晚才回來。傅蔓一個人寫稿子寫到很晚都還不見他,她突然有種跟社會脫節的感覺,心裡油然而生一種想要出去工作的欲望,她嘗試著跟江瑾言提了幾次,但是都被一口否決了,她就知道。江瑾言的理由永遠都是她現在懷著身孕,不太合適。

    她又趁機問到:「那我生了小孩就可以去嗎?」

    江瑾言從文件堆里抬起頭,眉頭微微一皺,一口回絕:「不行。」

    傅蔓有些難過,追問:「為什麼?」

    江瑾言眼裡閃過一絲精光,「因為你要帶小孩。」

    傅蔓不悅,撅著嘴:「為什麼不是你帶?」

    江瑾言一愣,隨即勾唇一笑:「因為我要賺錢養家。」

    傅蔓不依不饒:「那這樣,我負責賺錢養家,你負責在家餵奶帶小孩怎麼樣?」

    某人頓時臉色一黑,打橫一把抱起她穩步踱回房間,他佯裝不經意的追問道:「最近都做些什麼說來聽聽?」「沒事做,看電影找素材。」

    江瑾言一愣,淡淡道:「噢?看什麼電影?」

    傅蔓雙眸放光,板著手指認真數了起來,「<超級奶爸>,<奶爸計劃>,<奶爸日記>……」江瑾言步子一頓,「嗯,所以下本書是準備寫奶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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