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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7:36:56 作者: 龍文真
    桑伯格拿著高音喇叭大聲喊道:「站在原地,舉起雙手!」

    然而剛剛脫險的人質們眼看軍警部隊就在前面,哭喊著就直衝過去,畢竟到了那裡才算安全。再加上這第一批人質都是心理素質較差的人,此刻哪裡顧得上桑伯格的喊話,都一個勁兒地往前沖。桑伯格對天接連鳴槍三次,才算把陷入瘋狂狀態的人質們震懾住,他毫不留情地重複道:「站在原地!舉起雙手!」

    人質里僅有的兒童哇哇大哭著,還有三名女性也開始大聲哭泣,安全部隊迅速靠攏過去,確定他們身上沒有任何可疑,這才或扶或抱,把他們接了過來。

    等到安置完,已經十點鐘了。

    勒班看著把人質們接走的急救車,有些懊惱地道:「這個圖拉真可真狡猾,每個國籍的人質都只放了一個。」

    舒爾茨笑道:「這是基本操作,圖拉真當然不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不然如果把某個國籍的人質全給放走了,他能要挾到的國家就會少了一個。」

    「既然這樣,」勒班道:「我想不通他何以會被那名帝國的人質看到自己的真面目,他明明前期偽裝的非常好,如果沒有這段插曲,我們根本無從得知他的身份。」

    「人總是有弱點的,」桑伯格道:「他再做事謹慎,那也是以前了,患了PTSD之後,他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有著很強的自控能力。」

    「桑伯格先生說的沒錯,」奧莉維婭道:「圖拉真雖然是第三代移民了,但始終把帝國視為他的母國,尤其是在被羅馬排擠之後,這種情感會進一步發酵。」

    「對,」舒爾茨道:「他見到自己母國的人,傾訴的欲望未必能壓的住,所以暴露出真實身份也很正常----畢竟他現在的精神狀況不比從前了。」

    「說不定還不止這些,」勒班有些懊悔,他瞄了一眼坐在旁邊車裡喝茶的陳德銘,輕聲道:「剛才真應該給那個人質檢查一下身體的,說不定他倆已經有了親密關係也未可知。」

    奧莉維婭笑道:「你想拿那個人質來要挾圖拉真嘛?先不說能不能成功,您不怕這位跟你翻臉嗎?」她同樣向著陳德銘的方向瞥了一眼。

    「也是,」勒班於是拋開了這個荒謬的想法,嘆了口氣,道:「還有七十個人。」

    景勻來到二樓,看到林卿還維持著他下去之前的抱膝姿勢坐在地板上,夾在椅子和床之間的狹小空間裡,眼睛呆呆地看著腳尖。他知道這是一個缺乏安全感的坐姿,意味著沒有人關心她,所以只能自己保護自己。

    景勻移開視線,暗暗有些後悔。有時候看上去陽光開朗的人,不一定心理素質就會很強,一旦心裡有些東西崩塌,整個人就會迅速墜下深淵。無疑,他此刻就充當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如果說被父母和所愛之人放棄,還可以勉強接受的話,僅僅因為「看上去應該能承受打擊」就被他挑選了來綁架,那可真算得上倒大霉了。林卿並不是一個幸運的人,此刻感到命運弄人,失去信心,也很正常。

    他掏出手機,先是仔細觀察教堂外面的情況,看著勒班等人都鑽進指揮車裡,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有什麼變故,這才緩緩走到林卿身邊,道:「地上涼,起來吧。」

    林卿搖了搖頭,道:「你放了十個人嗎?」

    「嗯,他們已經被接走了。」

    「很好。」林卿看著他,淡淡笑了一下,道:「如果你需要殺人來脅迫瑞典政府的話,讓我做第一個,別讓其他人無謂的犧牲。」

    景勻俯下身,不由分說把她抱起來放在椅子上,道:「不會,即使需要,也不會是你。」

    林卿眼裡卻沒有喜色,一片心如死灰,道:「其實你不需要再把我留在最後,你現在已經騙過那些人了,我對你來說沒什麼可利用的價值了。」

    景勻把那杯酸奶拿過來放在她手心裡,道:「你是不是以為你死了沒有人會在乎,那不會,你父母在乎不在乎你我不知道,起碼我是在乎的。我是始作俑者,你如果死了,那意味著我看走眼,害死了一個無辜的人。」

    林卿看了他一眼,略略笑了一下,道:「你殺過的人少嗎?」

    「不少,但不意味著我喜歡濫殺無辜。」景勻道:「如果能毫髮無損地完成這個計劃,那是最好了。」

    「但你卻任由其他人單獨呆在一樓,你不怕有人忍耐不了,觸發炸彈嗎?」

    景勻淡淡笑道:「那就不是我的責任了,人各有命,生死在天。」

    「其實你也是一個很矛盾的人。」林卿道。

    「每個人都有矛盾的一面,」景勻道:「人生也是這樣,當你以為前面是陷阱的時候,也許並不是。」

    林卿垂頭,靜靜說道:「有些人踩到的從來都是陷阱,所以也懶得再去嘗試,或許再前進一步,就海闊天空了,但是她已經沒有這個興趣了。」

    景勻看著她,靜靜地看了一會兒,什麼也沒說。

    他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有些人因為環境和經歷的緣故,已經習慣於凡事都往悲劇上想,這是慣性思維,很難改變。當然,也不是說不能改變,但是那需要大量的時間與精力,而他,顯然並不具備這個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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