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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7:35:06 作者: 張氏春紅
    艷鬼一聽之下立刻狂喜,她化成一隻巨大的血蝙蝠直撲林岳。

    若是換成其他定力差點的人,在這麼關鍵的時候突然沒了子彈必然驚慌失措,或者有可能扔了槍逃命。可林岳不是其他人,他雙眼盯著艷鬼,左手卸掉空彈匣同時腳下一個大步退到床頭櫃處,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彈匣,換彈匣、抬手、對準已然飛到身前不到半米的艷鬼心臟連扣扳機。

    這麼近的距離就算是「鬼」也躲不開。

    血蝙蝠連尖叫聲都來不及發出,重重栽倒在地,重新化成艷鬼的樣子。只是原本黑色的頭髮全部花白,整個人看上去好像老了四五十歲。

    林岳把槍口對準艷鬼,食指下壓

    艷鬼忽然開口說:「我知道毓秀在哪兒。」

    林岳眉頭緊皺斥道:「胡說八道!」食指毫不猶豫扣了下去。

    此時的艷鬼毫無反抗能力,只能躺在原地等死。林岳開了一槍。

    艷鬼奄奄一息,「你真的忘了 『毓秀』嗎?那個可憐的女人就在外面遊蕩,我剛才看見她了。」

    林岳雙眼不自然的抽搐,握槍的手微微顫抖,食指雖然還壓著扳機卻無論如何也動彈不得。

    艷鬼看到林岳的反應心裡有了些底氣,再接再厲:「你是不相信我說的話還是不希望她還存在?你不希望他玩還存在是不是因為你根本沒有愛過她,所以明明知道她的魂魄就在外面飽受折磨,你卻假裝不知道更不想幫助她?」

    艷鬼一口氣說完,然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林岳,是死是活就看林岳是不是對她的話動心。

    ☆、蠱(五)

    艷鬼在心中祈禱,希望林岳能對她的話動心。林岳面無表情一動不動,持槍的左手更是穩如磐石。

    牆壁上的空調持續送著冷風,室溫顯示21攝氏度。

    汗珠從林岳鬢角滑下,緩緩滑過面頰。

    一顆,兩顆。

    再是鐵打的軍人能克制自己的動作和表情,卻不能克制內心的情感波動;能強迫身體不吃不喝甚至不上廁所卻不能強迫身體不流汗。

    艷鬼眼尖,看見林岳的汗珠後心思活泛起來。她不著痕跡的打量屋子的四角,那是她親手結的陣,如今她簡直要恨死自己,怎麼就鬼迷心竅結了這麼重的界,非但如此,為了不讓天盲打斷她可能的「好事」,她竟然把扳指留在陣外大樹上了。沒有了扳指她無法施展血遁逃跑,否則饒是林岳的子彈飛的再快也追不上她。

    無奈之下艷鬼不得不放棄從林岳槍口下直接逃走的希望,開始另想辦法。

    她小心翼翼的活動了一下手指。

    「砰!」

    子彈準確擊中她活動的手指。

    「你還講不講理?我就是想活動活動而已!」艷鬼怒吼。

    「閉嘴。」

    林岳淡淡的吐出兩個字,對準她的槍口仍然一動不動,持槍的人看上去依然冷靜而克制。

    艷鬼終於忍無可忍,不知道哪裡來的渾勁兒,她一面掙扎著往林岳撲去,一面歇斯底里的喊道:「我就不閉嘴!一百年了,我生不得生、死不得死,你乾脆現在就讓我魂飛魄散,不打死我你就不是人!」

    簋街後面平房區,正在運功療傷的天盲老人忽然感到一陣劇烈的心悸,心緒浮躁氣血上涌,終於兩手向前一撐,從嘴裡吐出一口鮮血,身體軟軟的癱倒在地上。

    「疤仔!」天盲虛弱的喊道。

    疤臉男聽見天盲喊自己名字的聲音不對,立刻撞開門跑了進來。

    天盲老人手指顫抖著指向桌上的銅鏡:「快……去找艷娘!」

    「你怎麼辦?」疤仔問。

    「別管我了,艷娘不能出事。快去!」天盲用手推著疤仔。

    「好,我快去快回。」疤仔把天盲老人打橫抱起來放在床上,拿起銅鏡跑出門去。

    另一邊,一直盯著艷鬼的林岳忽然從她的眼睛裡看見了一種熟悉的東西,感情終於戰勝自製,就是這一瞬之間艷鬼已經撲到身前,林岳閃避不開竟讓艷鬼結結實實的抱住了他的雙腿,而他的食指還是輕輕挨著扳機,在他手裡百發百中的子彈還好好的躺在彈匣里。

    艷鬼早已做好了再挨一槍的準備,甚至於就像她自己剛才說的那樣魂飛魄散算了,可沒想到的是一向面冷心狠的林岳竟然沒開槍,非但沒開槍竟然也不閃避,就那樣被她抱了個穩穩噹噹。

    一人一鬼心裡同時一驚。

    大約過了那麼三四秒鐘,一人一鬼同時向後,一個退步另一個同時鬆手,人鬼之間總算空出來半步的距離。

    林岳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槍口順勢往旁邊偏了偏:「什麼叫生不得生、死不得死?」

    聽了林岳的問話艷鬼慢慢跪坐在地,她下意識的半垂著頭避開林岳的視線,線蠱反噬和夏桑特製子彈的雙重傷害之下,她的陰氣已經降到有史以來最低,不用照鏡子她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肯定難看死了,她不想讓任何人看見她醜陋的樣子。

    艷鬼強忍著痛苦儘量讓語氣聽上去平緩一些:「回大人話,我叫何艷娘是四百年前九絲僰人的後代,先祖父是被萬曆元年殺害的36僰寨寨主之一。我的族人皆盡被殺只有先祖母當年因為回大壩娘家才倖免於難。當時家祖母已經有身孕。她生下孩子後改姓何並謊稱是苗人才得以存活下來。我十五歲那年,按照家族傳下的規矩要獨自回九絲城祭祖,在那裡我遇見了我的丈夫,他是個漢人而且有了妻子。可是我們非常相愛,我不顧家族反對決定嫁給他。成親當晚,那個狠毒的妻子在酒里下毒,令我與丈夫雙雙斃命。我死之後,她又以我是禍害為名將我的屍體扔進九絲天塹。因為我命數奇特葬身之所又是絕命之地,因此屍身得以不腐。閩南莫家的人經過附近發現我的秘密,他們施法將我的屍身煉化後鎮在莫家祖宅之下,魂魄則被他們攝進還魂鏡成為器靈,從此成為莫家的奴隸。從我出生到如今已有一百一十五年,為莫家脅迫已整整九十年了。」

    艷鬼的遭遇悲慘離奇,林岳聽後默默點了點頭,左手已經收了回來,槍口對著地面。艷鬼見他把槍受了回去,心裡終於鬆了一口氣。

    「你剛才說……你看見她了?」林岳猶豫再三,還是問出口。

    艷鬼心中一喜,面上卻不敢表露絲毫。她繼續半垂著臉恭恭敬敬的說道:「回大人話,我在來的路上看見了一個生前叫毓秀的魂魄,長相和大人記憶力有七八分相似。」

    林岳:「你怎麼知道我的記憶?」

    艷鬼:「大人身體裡有我的線蠱,所以能讀懂您的記憶。」

    林岳:「把它弄出來。」

    「遵命,」艷鬼恭順的說道,站起身弓著腰高說,「請大人伸左手。」

    林岳沒有動。

    艷鬼等了一會兒不見林岳動靜,知道他是不放心自己,於是說道:「大人若是不放心艷娘,也可以自己劃破左手食指。」

    林岳面色一凝:「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從我的右手食指放的蠱,為什麼要劃破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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