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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7:33:09 作者: 博妹
高考前一個月,陸軻因為有新的發現,重新提交了程升的案件。高考前一周,法院判定程升無罪。程升得知事情的真相後,整個人愈發蒼老,他有一天早晨匆匆把程景行喊到醫院,他說夢到了程景行的母親,他說,程景行你不要學經濟成嗎,我這一輩子成也因為它,敗也因為它。你就算不考慮我,那你能不能完成你母親的願望?
程景行瞞著她去申請入伍,可他不敢告訴她,所以顧秦裝了一回二愣子,大喇喇地刻意讓她知道,再過來解釋。
她半闔下眼,指尖在那手串上刮過一圈。
輕聲說好,我等你回來。
那天晚上程景行的電話就沒有停過,班主任年段長校長甚至是教育部都打來電話。沒有人願意相信一個全市理綜狀元的人,只是剛過了一本線。最後一個電話是校長打來的,校長安慰著他,讓他不用害怕,說會向上邊申請查卷,一定是塗卡部分掃描出了問題。
他站在陽台上,壓抑而熱的風吹動他的衣袂,他背對著白恬,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能聽見他對著電話那頭說,「校長,很抱歉,我對過答案,確實是我錯誤太多。」
那一端說了什麼,白恬無從得知,他安靜地聽著。掛斷後是一陣長久的沉默,只是撐在欄杆上的那隻手,漸漸,漸漸地收緊。
還有兩個月。
「2014年8月30日
他得離開一陣子,我就在這裡等著。
一直等到他回來。」
程景行去部隊報導前的最後一天,白恬幾乎是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邊。許是因為這樣,她和程景行呆在一起的這天,她記得格外清楚。即使後來她在病中,神志已不大清時,她仍能記得起程景行和她說的每一句話。
這個晚上,程景行帶著白恬去了巷子口的小賣部里買了一整箱的老百威。他們之間從一箱老百威開始,也是這樣一個平凡的夜晚,無風無月,星河天懸。
小姑娘蹭得一身是灰的出現在他面前時,他才恍然發覺,老菩提樹下的那一吻,是他吻得少了。
兩個人喝光了整箱啤酒,客廳里目光所及之處必有一個空的啤酒瓶。兩人依偎在一張床上說著話,從什麼時候起,他喜歡吊著一邊嘴角痞痞地對她說,「傻白甜,我好喜歡你啊。」
又是從哪一天開始,他說「白恬,就算所有人都走了,我一定會在的。」
小姑娘笑得眉眼彎彎,是她常有的溫柔模樣,臉上卻縱橫著淚水。她伸手在臉上大力地一抹,「程景行,你會不會走了之後就不回來了?」
他搖頭說不會。
她接著問:「那你會不會看上別的小姑娘?」
他依然說不會。
她一個又接著一個問題地問,似乎也不是要他的答案。她只是想要,想要能夠多和他再說幾句話,好像這樣說一晚上,就能補上即將要分別的那段日子裡缺掉沒說的話。
到後來她的聲音已經不甚清晰了,滿滿地被哭腔所覆蓋。她說得斷斷續續的,也就斷斷續續地敲在程景行心頭上。
她說,「程景行你……你就是,是個混蛋,你明明說好,了要一直,陪著我的。」
當第二天的太陽依舊升起來時,白恬再也沒見到程景行。前一夜裡丟了滿地的啤酒罐已經被收拾乾淨,早飯也用保溫盒裝好,放在餐桌上。
好像一切都沒有變化,好像他只是出了一趟門,或許是去找了顧秦喝酒打牌,或許是上哪打了一場架,總之幾個小時內就能回來。
她一口一口地,聽話地把早餐吃完。眼淚滑進嘴裡,是鹹鹹的。如果沒吃完,他一定會罵她的吧,還會捉著她說她很欠揍。
洗乾淨餐具,收拾好東西,在離開前最後望了一眼這間屋子。這間屋子老舊而不寬敞,採光更是一等一的差,可也是這間屋子。
是他在除夕夜裡,把門鑰匙交到她手裡的那間屋子。
聽顧秦說,顧秦送他時,他一路上是紅著眼睛的。
她關上門,鑰匙在手中硌得發疼。
這個人多奇怪啊,他為什麼要難過呢,明明是他決定要走的……
第30章 醫院
白恬翻開那本厚厚的本子,裡邊的每一頁都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她重新翻看整本日記, 內容里的每一個場景每一個畫面都歷歷在目, 現在去讀日記里的內容, 依然有當時的心情,仿佛中間不曾相隔這四個春去秋來。
她在最新的一頁里寫下一段話, 窩在搖椅里, 看夜幕四合, 看月下的雲翻卷又散去。等到東方既白,晨間會有薄霧茫茫覆蓋, 銜遠山, 吞高樓。
多希望能再夢回那一場驚鴻,沉沉地入眠宛如奔赴約會, 夢裡她仍舊因為他而想要貪婪地活著, 即使那是些遠去的物是人非, 依然讓她有笑有淚。
在沉睡的前一刻她記起曾聽過的那句歌詞。
「我曾經想死是因為, 還未和你相遇。」
那已經相遇了, 該怎麼辦。
在被教官爆炸支配的恐懼之下,林可定了鬧鐘在警鈴響起的前十分鐘, 不情不願地醒來。一邊在嘴裡碎碎念著罵人, 一邊走到陽台拿晾在外邊的迷彩服。
前只腳剛跨出陽台門,下一秒被蜷縮在搖椅的人給嚇了一跳, 險些就讓自己的尖叫迴蕩在s大的整個校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