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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7:32:16 作者: 桔子樹
    「我知道,所以我才說我現在也看開了嘛,我不想再跟他折騰了,我今天一看到他,我就知道沒用的,我跟他鬧,撈不著什麼好,我自個在這兒郁個三天五天的一點意義都沒有,下決心的時候好像多威風呢,其實他掃我一眼,我就不行了。今天剛看到他的時候,他那眼神真冷啊,我真怕他不理我,怕得全身冷冰冰的,可是他過來了,握著我的手,我就覺得一下子活過來了,沫沫……」苗苑翻身抱著沫沫:「我是不是特別犯賤呢?」

    「也不是啊,話不是這麼說的。」沫沫其實覺得她腦子裡挺漿糊的,其實愛情這個事從來都是挺漿糊的,濕乎乎粘稠的那麼一團兒,像堆麵漿一樣。你在外面看著多明白多豁亮的事,那兩個人就是看不清,因為他們身在其中,眼前就是白茫茫的一片,沫沫覺得她現在也被苗苑拉到了那堆麵漿里,她現在也是什麼都看不清了。

    苗苑埋著頭:「我也覺得自個兒沒出息,可我就是特別特別喜歡他,我一看到他就喜歡上了。」

    沫沫輕笑,拍拍她的背。

    「你別笑,對,我知道,我以前也常常忽然喜歡這個,忽然又喜歡那個的,可是那些人都一晃就過去了,我現在回頭都想不起來他們長什麼樣。可是陳默不一樣,他居然,就這麼撞過來了,你都不知道,那天我在家裡,他敲門進來,我那是什麼感覺,跟做夢一樣,還有後來在摩天輪上面,他抱著我,我就覺得快飛起來了。多好啊,那時候就想,都找著初戀的感覺了,真幸福啊……可為什麼我現在越來越覺得沒著沒落的呢?」

    「你這叫患得患失,你知道吧,標準的。」沫沫笑著打岔:「將來要是成語大辭典改版,患得患失這個詞,就在旁邊放一張你的相片,啥都別解釋了,那就齊了。」

    苗苑咬牙掐她,兩個人在床上扭成一團。

    「哭了笑,你丟不丟人啊!」沫沫笑話她。

    苗苑抹抹眼角:「姑娘我戀愛受挫,你都不興讓我發泄一下啊。」

    「問題是我覺得陳默這人挺不錯啊。」

    「你現在開始幫他說好話了,當初誰罵他死狗來著?」

    沫沫馬上舉手:「這詞絕對不是我發明的。」

    苗苑歪著脖子想了一會兒:「反正也不是我。」

    沫沫橫肘撞撞她:「哎,要睡覺,刷牙去?」

    「不刷!」

    「你能髒死!」

    「髒死算了!」

    「得了啊!」沫沫一把把苗苑給揪起來,扔進浴室:「不就是一男人嘛,男人如衣服,知不知道?你姐們我,才跟你如手足呢,別為了一件衣服髒了你手足啊!」

    苗苑刷著牙,扭扭捏捏地探出半個頭來:「可是如今我七手八腳地裸奔了二十幾年,對穿衣服的感覺特別地嚮往……」

    沫沫握了握拳頭,苗苑又迅速地把頭給縮了回去。

    把自己收拾乾淨了再躺回去,聊巴聊巴就可以直接睡了,苗苑想起她剛到西安的那一陣,一個人住著這間小屋子特別心慌,沫沫有時候就會過來陪她一起睡,兩個小姑娘東拉西扯著各式各樣的八卦,聊著聊著一個沒聲兒了,另一個也就糊裡糊塗地睡了。那個時候的生活其實也挺好的,沒什麼煩惱,沒大喜就沒大悲,沒心沒肺的,就那麼熱呼啦啦地年輕著。

    可是那時候怎麼說來著,她說要尋找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愛情,她要找到這世界上最愛最愛的那個人,對他特別特別的好,然後過得比誰都幸福。可是為什麼現在愛情來到了,那個人出現了,她卻在幸福的同時如此憂傷呢?

    難道說,這才是愛情的本來面目?

    第22章

    人們常常覺得自己可以改變生活,而其實生活是最強悍的,從來都只有人會被生活改變。

    苗苑發現如果你默認了陳默他沒事就是不會主動打電話的,默認陳默不會像別的男孩子那樣貼心,天冷了叫你叫衣服,天氣好會問你什麼時候出來玩,默認他在工作的時候需要全心全意,不會把個人移動通信工具帶在身邊……然後,你就會發現日子其實沒有想像中的難過。

    其實人們對幸福的感覺是和預期有關的,有些人吃一碗泡饃小炒就很開心,有些人坐在西安飯莊裡都嫌俗,不一樣,真的不一樣。如果你相信一些事是不正常的,那麼偶爾得到的時候就會驚喜。

    苗苑覺得我們應該對這個世界保留更多的驚喜,不要把什麼都當成是理直氣壯的應得的,生活就會更美好。

    苗苑想,我那麼愛他,不說一輩子,起碼前半生就只有他了,那麼對他好一點,順著他一點其實我也樂意的,不是嗎?如果有些事其實我也不是真的那麼介意,真的想生氣,就別關心那什麼通常的標準了。

    給他臉色看,自己也不好受,你不高興,他不笑了,你更傷心。

    苗苑說,姑娘啊,咱都已經這樣了,就別自虐了。

    陳默敏銳地感覺到苗苑對他的態度變了,不那麼彆扭,不那麼繃著,不那麼好像很想,可還是要裝不肯的,讓他猜來猜去地疑惑著她到底是要不要。當然,對於這樣的轉變陳默很欣喜,可是至於為什麼變了這樣深層次的問題就不是靠直覺可以判斷的了,陳默確定他想不出,他懷疑真的就像別人說的那樣,女孩子的心思你最好別猜,她們一時惱了一時高興,一會兒對你好得不可救藥,一會兒莫名其妙地說你欺負她。

    真的,女人的思維頻率與男人從來不在一個腦區,所以對不上是正常的,對上了才是奇蹟,要不然心有靈犀怎麼會有那麼重大的意義。所以陳默決定放棄追究,他是個職業軍人,他喜歡向前看,他喜歡目標明確,他不喜歡執著於過去的迷霧,那就像是一個已經完成的任務,如果最後的結果還能差強人意,他就沒興趣為此耗費太多的時間,畢竟精力要放在未來。

    如果說結婚是一個任務,陳默分析自己,他覺得他幹得挺不錯,一步一步都走得很順利,首先他挑到了合適的人,然後,他們相處融洽而歡樂,真的,比他想像中更美好,那麼還有什麼可以糾結的呢?

    有什麼任務會沒有風險?有什麼任務在結束之後會沒有遺憾呢?

    所以一切都挺正常。

    通常大家都放假的時候,就是服務行業最忙的時候,陳默覺得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也屬於服務行業。快要春節了,這段時間的快反準備工作抓得特別緊,過年這幾天偷塊黃土都比平常要鬧心三分,如果有人故意搞事,全城的人心情都不會好。

    陳默想,什麼叫萬一呢?萬一就是一萬天的平靜和一天的折騰,可是如果那一天讓人給折騰成了,那麼另外這一萬天就全報銷。走過士兵宿舍的時候,他抬頭看到一排火紅大字:忠誠衛士!

    陳默嘆了口氣,所以得時刻準備著啊!

    成輝樂呵呵地在樓上向他招手,說特警大隊的秦隊來了,在屋裡等著。自從那次陳默技驚四座,秦悅沒事的時候就會跑過來串串門子,用他的話說,原來以為你們干武警的就是窩在地里玩擒拿,想不到手上也是有真活的。

    干特警的人說話做事都特別牛氣,腳步帶風,眼中精光四she,往那兒一站就是個特別扎眼的存在,完全不可忽視,而且站在他十米之內就會覺得被盯著,手腳都不是地方。

    男人麼,又是軍事系統的,好勝心都特別強烈,上次雖然輸得沒話說,可秦悅還是有不甘心,巴巴地打了申請,以兄弟單位互幫互助共同進步的名義,想跟五隊搞一場比武。當領導的怕什麼啊,就怕人不爭。比武這種事又不花多少錢,又提氣,訓練時也容易出效果,當然大手一揮就批了,陳默苦笑,心想你是不知道我最怕煩麼?而秦悅這趟過來,就是來送比武的具體賽事賽程和獎勵制度的。

    陳默這人最不會敷衍,見面握手,隨便接過來把報告翻了兩下,隨手就交給了成輝,反正全權,你處理吧。

    秦悅笑眯眯地湊過來:「到時候陳隊長也下場練練?」

    「行啊!」陳默看他那神色就知道說不行一定逃不過的,他就算是拒絕了秦悅,支隊長那邊還是逃不過,所以他也懶得糾纏。

    秦悅沒料想陳默答應得這麼慡快,就覺得對方好像是已經吃定自己這邊的意思,臉上就有點掛不住,說道:「那看陳隊長有什麼拿手的項目,給你報上去。」

    「都可以,你們隨便看著辦吧,另外,我就不計成績了!就當是跟著玩玩。」陳默心想,他一個少校去搶士兵的獎項,沒意思。

    秦悅臉上更不好看了:「你這話說得,我也不知道陳隊長擅長什麼啊!不過聽說你那老部隊和我們這兒也差不太多……」

    「不,我們跟你們那兒差挺多的。」陳默打斷他,表情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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