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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7:30:24 作者: 淮上
    「……」朗白皺起眉:「你憑什麼說我會錯誤百出?」

    他語調里不服氣的意味太明顯,袁城笑了起來:「你不要不高興,我不是那個意思……這樣吧,給你一個月,你先做著試試看,怎麼樣?」

    朗白眼睛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滿眼茫然的看著他父親:「……做什麼試試看?」

    話音未落他「啊」的叫了一聲,因為袁城突然站起身,把他打橫抱了起來,幾步走回到書桌後,把小兒子放在自己平時坐的那張高背扶手椅里。

    朗白注視著眼前書桌上的一攤文件,神情非常疑惑,直到袁城扶著他的肩,俯在他耳邊低聲笑道:「----做董事長啊。」

    66、走馬上任

    袁城當然不是指通告全港董事換人,正兒八經搞一個董事局投票大選。雖然當年沒有給朗白辦葬禮,但是知道袁家小公子夭折了的人也有,他們都不知道朗白還活著,並且又回來了。

    袁城的意思是,從那天開始起一個月,他日常辦理的所有公務全部移交給朗白去做,他只坐在一邊當場外指導。除了一些必須親自出席的會議之外,所有決策都是朗白坐在書房裡擬定的,袁城只負責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以自己的名義拿出去公布。

    如此胡鬧的事情也只有袁城幹得出來,周正榮知道這件事之後直打哆嗦:「袁總,這這這不合規矩,萬一小少爺想賣公司呢,萬一他想要發行新股呢,萬一他火氣上來把董事局全罷免了怎麼辦呢?一個月時間,足夠把集團一年的收益給賠光啊!」

    袁城一邊欣賞他小兒子在文件上寫的字兒,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那就讓他賠唄。老子我為集團做牛做馬了三十年,打下的江山還不夠我兒子玩一個月的嗎?」

    周正榮直覺想昏過去,急忙用力掐了掐自己的人中:「玩一個月?您的意思是哪怕小公子要賣公司,您也照樣在文件上簽字?!」

    袁城不高興了:「你這是什麼態度!賣公司怎麼啦?賣你家公司啦?我就養了這麼一個寶貝兒,他高興不就行了嗎?」

    周正榮哆嗦半晌說不出話來。可憐我們老周同志,領的是貼身大太監的工資,乾的是太監加首輔的活兒,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豬差,幹得比牛多,還時不時被小太子飛兩把眼刀,整天被嚇得顫顫巍巍,恨不得立刻告老還鄉領退休金去也。

    袁城這次下血本兒了,那真是鐵板釘釘的四個字:說到做到。他只用了三天時間把集團的現狀稍微給朗白說了一下,第四天開始所有日常工作全部交給小兒子。朗白有辦不好的或者是要諮詢的,沒關係,袁城就坐在他身邊,隨時隨地恭候著。用老管家的話說,就是袁總這輩子都沒想現在這樣會伺候人過!

    從沒獲得過這麼大權力的朗白稍微有點懵。

    這段時間正好集團內部在搞員工福利,袁城奉行高薪養廉的政策,簡而言之就是我發給你多多的薪水,三天兩頭髮紅包發獎金,車費手機費出差費全都給報銷,過年過節給你往家扛東西,甚至你愛人你小孩的生活補貼我都給你解決了----但是不准你貪,否則讓你後悔一輩子。

    他在集團里設了一個閒職部門,裡邊專養無所事事的閒人,對上班時間沒有要求,一星期來公司的時間達到多少小時就可以白領一份工資。這個部門的待遇還極度優厚,美其名曰是信息處理部。

    朗白開始當幕後董事長的第一天就接到人事部議案,說要把這個部門的員工薪水提升百分之二十。小少爺一看就怒了,本來你們就在尸位素餐,竟然還有臉要求漲工資?再說這都什麼玩意兒,漲工資這點小事竟然報到董事長跟前來?直接否決!

    袁城在邊上提醒:「不行啊阿白,這個議案不能駁呀。」

    朗白啪的一聲把文件扔到他父親面前,冷冷的鳳眼吊梢起來。

    袁城好脾氣的把文件收起來,說:「你知道袁家跟多少官員有關係?每年有多少條子要批,有多少私活要走?這些官員都有個什麼親戚什麼朋友的,你還不得幫人家安排一下?這個部門就是用來專門安置這些關係戶的。你別擺出這樣一副表情來,我就知道你在美國念書念壞了,生意場上這些人情世故複雜著呢,以後你就慢慢知道了。」

    朗白捏著鼻子問:「以前我怎麼沒聽說過?」

    「以前,」袁城笑了一下,心說以前那是我不願意告訴你,我知道你不耐煩這些,所以不願意用這種事情來讓你煩心。他咳了一聲,說:「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不用你管,你是喜歡一心做事的人,乖,去吧。」

    朗白於是回去繼續工作。他在美國分部養成了自己的領導習慣,十分的西化,幹事情要求極其精細,寧願稍微慢一點都不願出任何差錯。任何人情世故的東西他都看不慣,他是個習慣帶領團隊往前衝鋒的人。

    袁城坐在書房的沙發里,手裡拿著一杯茶,笑吟吟注視著他的小兒子,就像在欣賞自己親手雕琢的心愛的寶貝一樣。朗白被那炙熱的目光注視著,幹什麼都覺得不自在,忍不住哼了一聲,隨手扔出幾本文件:「不要大白天夢遊,這些是歸你的!」

    袁城哈哈一笑:「我沒夢遊,我這是在意yín……哎喲!」他接住那支凌空飛來的鋼筆:「會打人了!真不孝!等爸爸做完事情再來收拾你。」

    朗白扔出來的這些,全都是類似於剛才的加薪議案,是有關於那些關係戶、人情往來、送禮接待的。還有一張長長的禮物單子,涉及金額太大,朗白自己不敢批,夾在文件里丟給了他父親。

    袁城心裡發笑,表面上卻十分嚴肅的拿起筆,中規中矩寫了回復,再拿回去給朗白看:「以後要是遇上這種事就這樣處理,有例外的再來問爸爸。」

    朗白半天不去接,袁城這個二十四孝父親就站在那裡,耐心的等著他。過了半晌,朗白終於繃不住了,推出一大疊文件說:「這些我……都不大拿得准。」

    雖然朗白十分擅長於控制自己的情緒,但是成精了的袁城仍然能從小兒子的語調里聽出一點氣急敗壞。

    袁城一看那文件標題,就充滿成就感的笑了。

    你拿不準?當然,你拿得准就怪了。

    國家下達的最新指示,中央透露出來的內部情報,連你老子我都前前後後準備了半個月、上下打點了無數張嘴,才稍微把情況給摸清楚。你要是看個十分鐘就能看出名堂來,老子今晚就躺下來讓你上!

    袁城伸手去捏小兒子的下巴頦兒,慢悠悠的調戲他:「看不懂是不是?」

    朗白一撇頭沒掙扎開,皺著眉點點頭。

    袁城一把把他抱起來,自己順勢坐到椅子上,把小兒子放在自己大腿上,正好把朗白整個環抱過來。這個姿勢實在是有點敏感,朗白僵硬了一下,聲音都變了:「……爸爸!不要!」

    袁城在他頭髮上親了親:「不要可不行,問問題是要付出代價的,誰叫你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都看不懂呢。不過別怕,爸爸給你解釋解釋你就懂了……什麼時候懂了什麼時候把你放下來。」

    父親說話時帶動的氣流就拂在後頸上,朗白脖子上的毛都要炸起來了,整個人僵硬得一動不動。袁城故意把一隻手勒在小兒子的腰上,還不時的捏一捏摸一摸,吃兩口嫩豆腐。這些充滿□意味的小動作搞得朗白神經高度緊張,拼命集中精神卻又難以聽清父親在說什麼,臉色紅得仿佛要滴出血來。

    袁城低聲笑問:「聽明白了沒?」

    朗白根本無法分辨他父親說完了沒有,只得拼命點頭:「明白了,放我下來!」

    袁城說:「這可不行,你說明白就明白了?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明白?來給爸爸重複一遍,我剛才都說了什麼?」

    朗白呆了一下:「這……你說宏觀經濟調控出台了新政策,未來三年內要傾向重化工業……」

    「哪幾種重化工業?」

    「……有色金屬冶煉,重型卡車,還有有機玻璃……」

    「說錯了,」袁城親了小兒子一下,「有機玻璃下屬相關企業我準備賣出去,在這個行業上我們已經尾大不掉了,不如賣給國家。這裡邊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太複雜了,會把你累垮的。」

    朗白感覺袁城的手已經伸到他腰帶里,忍不住僵硬了一下:「誰說的?……爸爸!放開我!」

    袁城一把把他抵在書桌邊緣,用一隻手禁錮住他的手臂,另一隻手拉下他的褲子拉鏈,很有技巧的逗弄起那年輕生嫩的器官。朗白驚喘了一下,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袁城緊緊捂住了嘴巴:「你想叫可以叫大聲一點,門口有傭人和秘書,你不介意的話可以讓他們都聽聽。」

    朗白皺起眉,眼底微微發紅,水光粼粼。那神情夾雜著微許難堪,卻誘惑得讓人發狂。

    「從早上到現在整整六個小時,連續工作不吃不喝,你不累我都累了……年紀輕輕的不要這樣辛苦,爸爸還活著,你沒必要這樣硬逼自己成材。」袁城親吻著他小兒子的眼皮,過度刺激的快感讓朗白差點哭出來,袁城可以感覺到淚水打濕在自己臉頰上,「乖,放鬆一點,你已經很優秀了……你已經足夠爭氣了……」

    朗白簡直喘不過來氣,斷斷續續的呻吟仿佛瀕死一般,帶著脆弱的哽咽,讓人恨不得把他撕裂了吃下去。他一隻手被袁城緊緊抓在掌心裡,另一隻手勉強按著桌面邊緣,指甲和關節泛出青白色,劇烈的顫抖著。

    高_cháo來臨的時候他癱軟在袁城懷裡,頭仰在袁城肩膀上,喘息著露出一截線條完美的脖頸。袁城沒有動,一邊等他慢慢的緩過氣來,一邊低聲說:「我知道你想爭一口氣,但是別太逼自己,你已經足夠有出息了。如果你早生二十年的話,也許當年這把椅子……我還未必搶的來……」

    朗白沉默了很長時間,不說話也不動,就這麼蜷縮成一團兒。袁城以為他已經睡著了,誰知道過了半晌,只聽他很輕很輕的問:「那你當初為什麼只把大哥當袁家的兒子,從來不把我當一回事?」

    袁城張了張口,卻什麼都沒有說,最終只嘆了口氣,低聲道:「對不起……是爸爸錯了。」

    朗白閉上眼睛,神色極其疲憊:「……我已經累了。」

    袁城把他抱起來,十分輕柔的放到沙發上,又親了親他閉上的眼睛:「乖,好好睡一覺吧。」

    67、紅綠燈

    袁城以為他的小兒子只是在搞陰謀詭計上很有手段,最近他才發現,朗白在商業上也頗有些天賦,這很讓他驚訝了一把。

    朗白料理生意,跟他在黑道中為人處世一樣,手段有些激烈孤狠,但是利潤率卻鐵板釘釘不容置疑。他一接手袁城的工作,就立刻簽了幾個對沖基金合同,然後十分有針對性的大批訂購海外私貨,前後幾番動作都十分激烈,一時間不明真相的人都以為袁城轉性了,怎麼行事風格越發像他十幾年前的樣子?

    袁城看著周報表,對朗白的這些決策無話可說。但是在不斷增長的數字之後,他又有些隱秘的擔憂。

    這孩子的行事手段,和他年輕的時候太像了。在他身上袁城看到了自己當年的影子,如果把家族交給朗白的話,袁城甚至可以預見到未來十年袁家所走的道路。

    這並不好。

    家族已經動盪了很多年,是急需穩固修養的時候。這個已經向前狂奔了十幾年的古老黑道世族,需要一個脾氣溫和、性格中庸的人來緩緩的帶動它,讓它慢慢消化這十年以來的快速發展,鞏固已經取得的成果,同時發現那些潛在的問題。

    朗白現在所做的事情,是更快更迅猛的把家族往前帶,風馳電掣一樣往前衝刺。那些年輕精銳的少壯派自然對小太子心悅誠服頂禮膜拜,但是後邊那些老邁遲鈍、拒絕前進的頑固派,就直接被他用鐵血手腕給除掉了。

    這對袁家來說將是一場災難。袁家有太多「元老」們在頭上壓著,那些老態龍鐘的「前輩」們有著各種各樣錯綜複雜的利益網,雖然不掌實權,但是他們說話也有分量。這些老人們萬萬除不得,還必須得供著,否則牽一髮而動全身,有可能會引發無法預測的意外。

    袁城在少年時代開始掌權,三十年過去還沒完全擺脫老人們的掣肘。這就是百年黑道世家,有些事情你明知道它是錯的,但是你不能去改正,因為這個家族的人都太老了,就像老房子裡總有積年的腐朽之處一樣,你不能強行去拆,只能等它自己慢慢爛掉,慢慢消失。

    小太子確實有才華,但是他沒有三十年時光賦予袁城的最寶貴的東西----耐心。

    朗白回來後半個月,有個世交請袁城去吃飯。

    中國人喜歡在飯桌上解決問題,有時候費盡心機都無法接近的人、無法解決的事,一頓飯就解決了。有個銀行行長想跟袁家牽上線,輾轉幾番拜託到那個世交朋友的頭上,於是安排了這場飯局。那位世交朋友的面子又不大好駁,袁城只得把他隨身攜帶的小兒子裝到口袋裡,然後出門吃飯去也。

    那位世交知道袁家小公子死而復生的事情,看袁城進門的時候帶著一個極年輕、極俊秀的男孩子,心裡八成就有了點兒譜:「袁總,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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