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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7:29:05 作者: 司溟
    莊悟新攔住她,「不用不用,車就在外面等著。我自己出去就行。」

    說完逕自開門出去了。很快就傳來一陣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

    寧柰的行李很快送來。好幾個箱子。

    莊子蔚特意收拾了一個朝南的房間出來給她住,沒有讓她住現成的客房。

    這一切自然是讓寧柰心花怒放。

    但看在莊陌眼裡卻又是另外一番滋味。莊子蔚對女人從不稍假辭色,這個寧柰卻似乎是個例外呢。

    寧柰的父親寧武和莊悟新是舊時一起闖蕩的生死兄弟,後來寧武為莊悟新擋了一發子彈送了命,臨死之前將妻女託付給他。小時候寧柰在莊家住過一段時間,後來寧柰的母親結識了一個外國人,便帶著寧柰跟著外國人移民到了加拿大。莊悟新雖然心中不滿,但礙於兄弟情面,給了寧柰母女一大筆錢,由她們走了。

    這麼些年沒有聯繫,不料前些時候寧柰卻回國找到了他,說是母親病逝後繼父老是對她動手動腳,她無法只得逃了回國。

    寧柰的長相是那種柔柔弱弱,容易激發起男人保護欲的類型。整天一副楚楚可憐的小家碧玉樣兒。她在加拿大念的是護理,想回國讀醫學院研究生。莊悟新想到莊子蔚在大學裡面,便親自將她送了過來,要莊子蔚幫忙。

    相見何如不見時

    寧柰自從在莊家住下後,倒是一點不把自己當客人,相當有女主人的覺悟。

    每天早上早早起床,準備好西式的早餐,等候莊子蔚和莊陌起床。原本庄子蔚的襯衫西裝大衣什麼的都會由專門的洗衣店乾洗熨燙後送到家裡,寧柰如今卻接過了熨燙的工作,每天晚上就看見她拿著掛式蒸汽熨斗替莊子蔚熨燙襯衣,然後掛好,送進莊子蔚的臥室里。

    莊子蔚其實有輕微的潔癖,極其厭惡他人侵入他的私人空間。但是他卻沒有阻止寧柰,似乎還相當享受這種感覺。

    莊陌每天看著寧柰如同女主人一般忙裡忙外,心中充滿了一種空落,她很討厭寧柰,相當討厭寧柰,她從來沒有如此討厭過哪一個人。她只要一看見寧柰那種矯揉造作的樣子,她心中就無來由的一陣火氣。

    當她發現她是在妒忌時,她被自己驚到了。

    是啊,她在嫉妒寧柰,嫉妒她插入了原本只有她和莊子蔚兩人的空間裡,她嫉妒寧柰可以像女主人一樣參與莊子蔚生活的細節,她嫉妒「蔚哥哥」和「小柰」的稱呼,她嫉妒莊子蔚對寧柰的的與眾不同,她嫉妒寧柰可以離他那麼近……

    明知道自己不應該嫉妒也不能夠嫉妒,可是嫉妒如同一管毒汁已經注she到她體內,蔓延在她心底的每一寸地方,她無能無力,欲罷不能。

    莊陌覺得自己快要發瘋了,她明明討厭寧柰到憎惡的地步,卻還要每天和她生活在一起,忍受她在自己面前對莊子蔚軟語溫存體貼照顧,更痛苦的是即便她的心裡燃燒著妒嫉的紅蓮業火,面上卻還要做出一副不以為意隔岸觀火的姿勢。

    每天微笑著和莊子蔚以及寧柰打招呼簡直成了酷刑。她必須在出門前反覆揉搓自己僵硬的面部肌肉,使得它們不至於扭曲,然後深呼吸一口氣,展現一個露八顆牙齒的完美笑容,再以波瀾不驚的聲音喊一聲「早」。

    莊子蔚注意到了她的反常,她掩飾地已經夠好了,但是每當他故意和藹地和寧柰說話,或是靠近寧柰時,他發現莊陌就會極為迅速地垂下眼帘,但是她的整個脖頸和背部都會呈現出一種繃緊的線條,那是一種極力壓制的表現。還有在飯桌上,當寧柰挾菜放到他碗裡時,莊陌拿筷子的右手會不自覺地縮緊。

    莊子蔚覺得自己無比享受莊陌的痛苦。莊陌的痛苦讓他狂喜不已。她在意他,難道不是嗎?否則如何解釋她的這些反應。她是在妒嫉吧!她居然也會妒嫉。想到這裡莊子蔚心情愈發暢快,原來一無是處的寧柰還是有這麼些用處的。

    於是,他刻意更加接近寧柰。是的,他在逼她,他就是要逼她,逼她面對自己的感情,逼她彎腰低頭,逼她承認她愛他!

    林柰在莊家已經待了一個多月了,她研究生也不想念了,只要嫁給莊子蔚,哪裡還要讀什麼書!她只要做個全職太太在家相夫教子就行了。寧柰的腦子很清楚。

    莊陌近來瘦地厲害,越發顯得一張臉小的可憐,連嘴唇也有些蒼白。寧柰倒是關心她,說要給她補補身子。莊陌只得推說最近課業緊張壓力比較大。莊子蔚看在心裡,有些心疼,卻又氣她不肯服軟,承認自己的感情就這麼難嗎!

    午飯的時候,當寧柰替莊子蔚盛好雞湯,又將調羹遞給莊子蔚的時候,莊子蔚突然握住了寧柰的手,寧柰立刻紅了臉,莊子蔚卻從湯碗裡挾起一個雞腿放進寧柰碗裡,柔聲說,「小柰,最近辛苦你了。」

    寧柰連耳朵都紅了,只知道低低地說,「不辛苦,我願意的……」說到後面聲音已經小得如同蚊子的哼唧聲。

    莊陌左手在桌下捏成了拳,連指甲摳進肉里都沒有感覺到。她霍地站起來,推開飯碗,面無表情地扔下一句,「我吃好了。先回學校了。」

    莊子蔚眯起眼睛,「回來。你怎麼和長輩說話呢!」

    莊陌哼了一聲,「長輩?!」語氣里滿是譏誚。他倒是還知道自己是長輩啊!還沒聽說哪個長輩對自己的小輩做出那種事的!

    莊子蔚已經站了起來,寧柰連忙拉他的袖子,勸道,「莊陌還小,最近壓力大,可以理解。」

    莊陌也不看二人,拿過大衣,逕自出了門。

    風很冷,吹在臉上如同刀割一般。莊陌卻似乎全無感覺,只是茫然在風裡走著,連方向都不看。

    一個似乎不敢相信的聲音,「莊陌?」裡面有著滿滿的激動。

    莊陌困難地收回失焦的眼神,半天才捂住嘴喊了出來,「俞珃?」眼角卻有淚珠滴落下來。

    俞珃情難自禁地上前擁住她,心疼萬分地抬起她的下巴,「怎麼瘦成這樣!」

    莊陌聽見這話,淚水掉地更厲害了。俞珃這才注意到她居然連手套都沒帶,兩隻手凍得像冰塊。

    他連忙將自己的手套脫下,替她帶好,「我租的房子就在附近,跟我回去暖和一下吧!」

    就這樣,俞珃牽著她的手,來到了他租住的小屋。

    俞珃一進門就開了空調,又沖了一杯熱乎乎的阿華田給莊陌。

    莊陌捧著杯子,四下打量著。

    俞珃主動告訴她,他為了方便學習,早就搬出來獨住,如今已經修完了大學四年所有的學分。托福考試也已經高分通過,如今就在等著美國的幾所名校的Offer。

    莊陌不知道俞珃這麼拼命全是為了她,心中只覺得淡淡的惆悵,放下杯子,輕輕說,「俞珃就要離開了嗎?真好啊!我也好想離開這裡。」

    俞珃一把捧住她的臉,「莊陌,等我,相信我,我一定在最短的時間裡學出名堂來,然後把你從莊子蔚手裡救出來。」

    莊陌不知道說什麼。

    救出來?誰也救不了她了。因為她早已經陷入泥潭,萬劫不復了。

    她絕望地搖搖頭,「謝謝你,俞珃。誰也救不了我。」

    俞珃見她全然絕望的樣子,大叫起來,「相信我,莊陌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的!」

    即便你救得了我的身,你救得了我的心嗎?

    俞珃將莊陌整個人抱在懷裡,他力氣特別大,簡直像要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血里。

    很快,俞珃的唇壓了下來,不似過去那樣溫柔,而是急切的熱烈的吻。

    莊陌的大衣已經被俞珃解開,他的手也隔著針織衫放在莊陌胸前。俞珃的眼睛裡水光瀲灩,「可以嗎?莊陌?」

    他問她可以嗎?他卻從來不問,只會強行索取。

    「我已經不是處女了。」莊陌輕輕說。

    俞珃眼神微暗,但很快就閃出一種異常明亮的色澤來。

    「我愛你。」俞珃說。

    莊陌心底一根弦倏然斷裂。

    她擁抱著俞珃一齊滾到了床上。

    俞珃很青澀,他近乎崇拜般地吻著她身上每一寸肌膚,從頭髮到腳趾,虔誠的讓莊陌想哭。

    快要進去時,俞珃又急忙去找安全套。

    莊陌發現自己居然有心情調侃他怎麼會有這個。

    俞珃慌慌張張地解釋說是前任房客留下的,而且是全新的,沒有拆封。困窘的臉都紅了。

    莊陌朝他微微一笑,伸出手臂,將他拉下伏在自己的身體上。雙手環住了俞珃的脖子。

    俞珃將頭埋在她的胸口,貪婪地汲取著她的甜美。屋外是寒冷的北風。屋內卻是滿室溫香,兩具年輕的身體如同妖嬈的花朵,又似交頸的天鵝,纏綿在一起。

    俞珃異常溫柔,每一次推進都會問她「痛不痛」,生怕弄傷了她。莊陌給他一個鼓勵的眼神,他才咬牙完全進入。

    莊陌的雙手如同柔弱的藤蔓攀附在他清瘦的脊背上。俞珃的唇在她身上密密地印下一個個灼熱的吻。和諧的律動中莊陌只感覺有人在她耳邊噴吐出濕熱的氣息,柔柔地喚著「我的莊陌」。腦袋裡一轟,她張開嘴,似無意識地呢喃出了一個名字,「子蔚。」

    俞珃卻霍然停下了動作,捧著她的腦袋,有些顫抖地問她,「莊陌,你喊什麼?」

    莊陌覺得腦袋昏沉,搖著頭,「我不知道。」

    俞珃的臉色有些發白,從她身上爬起,「你喊了子蔚。」

    莊陌驚恐地睜大了眼睛,怎麼可能,我竟然喊了他的名字!我怎麼能喊他的名字!

    俞珃抓住她的胳膊,力氣大的讓莊陌蹙眉。「你怎麼能叫他的名字!你怎麼能叫他的名字!」

    看著俞珃近乎瘋狂的神色,莊陌有些清醒了,「對不起。」她慢慢起身,開始穿衣服。

    俞珃猛地抱住她,「你一定是糊塗了。你不喜歡他,你不會喜歡他的,對不對?」

    看著俞珃臉上那種脆弱的神情,莊陌又開始痛苦起來。我這是在幹什麼?把俞珃當成替代品嗎?我怎麼能這樣傷害俞珃。

    「我不知道。」莊陌有些迷亂地開口。

    這個答案將俞珃硬生生逼得倒退了三步,他按住心臟部位,不可置信地看著莊陌。

    莊陌穿好衣服,推開門,離開了。

    這一次,俞珃依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離開。

    此身似歷茫茫海

    莊子蔚掃視教室已經好幾圈了,沒有,莊陌居然沒有來上課。她好大的膽子!竟敢翹他的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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