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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7:29:05 作者: 司溟
今天晚上居然有十六對參賽選手。
趙珣掃過其餘十五對,得意的說,「看見沒,就我們這對形象最好,良好的開頭是成功的一半。我們贏定咯!」
抽籤決定上場次序,他們排在尾段。
《明明很愛你》、《北極雪》、《戀愛達人》、《只對你有感覺》、《私奔到月球》……經典的KTV對唱情歌幾乎被唱了個遍。他們原來準備的那首《你是我心中的一首歌》偏偏被前面的一對給唱了,無奈之下只得臨時換歌,幸好下午練過好幾首,兩人當即決定唱《不得不愛》。
到了兩人上場。大廳里喝酒的客人一看這一對,男孩俊美,女孩漂亮,立刻熱烈地鼓起掌來,還有不少人吹起了口哨。
「天天都需要你愛,我的心思由你猜。I love you。我就是要你讓我每天都精彩……」
「是我們感情豐富太慷慨,還是要上天安排,是我們本來就是那一半……」
兩個人都很投入。
莊陌絲毫沒有注意遠遠地一個陰鷙的眼神久久地落在她身上。
莊子蔚今天來瞑色純屬是工作需要。他聽說瞑色新出了一種叫做「極樂」的迷幻藥,想過來採集一點樣本回去分析的。
瞑色的設計極為花心思。一般客人只能夠在大廳消費。只有熟客才能進入那些迷宮一樣的內廳。在內廳裡面,鋼管舞,脫衣舞娘,大麻,迷幻藥,俄羅斯輪盤賭……但凡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各種把戲可謂應有盡有。
莊子蔚正準備跟著侍者去內廳,不料卻在大廳的舞台上看見了莊陌,旁邊居然是周仲言,兩個人還在情深脈脈地對視著,唱著什麼亂七八糟的不得不愛。
莊子蔚也不著急去內廳了,揮手示意侍者離開後,他找了一個角度極佳的位置坐了下來,他倒要好好看看兩個人是怎麼不得不愛的。
旋律已經到了尾聲。周仲言卻突然做出驚人之舉,他拿著話筒朝台下高聲說道,「各位,我想在這裡向這位和我一起唱歌的女生表白,希望大家給我一點鼓勵。」
客人們連忙鼓掌,離舞台近的男客人還叫出了聲「快點告白啊!帥哥!我們支持你!你們兩個太登對了!」
掌聲如同cháo水,一波波地向舞台襲來。趙珣他們也睜大了眼睛,乖乖,這周仲言真是老謀深算,太沉地住氣了,竟然挑在大庭廣眾之下告白,莊陌估計是拒絕不了咯!
莊陌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舞台四周全是人,想下去已經不可能了。這可如何是好!
周仲言已經單膝下跪,仰著頭對莊陌真情告白起來,「我喜歡你已經有兩年了,而且這喜歡隨著時間一點都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深。讀書的時候我怕你拒絕,所以一直忍到現在。今天我不想忍下去了,我想要你做我女朋友。我想和你永遠在一起。答應我吧,莊陌!」
莊陌簡直窘地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了,她對周仲言是有好感,但是從沒往那方面想過,今天他這麼大手筆地告白,如果拒絕了會不會駁了他的面子,他怎麼說也是林老師的兒子……莊陌覺得腦子混亂極了,手不知不覺就要落向周仲言攤開的掌心……
「你休想!」一個暴怒的男聲響起。莊子蔚長腿一邁,直接跳上了舞台,眾人只看見一個穿著深紫色帶暗紋襯衣的男人一把拽住台上女生的手,直接將她拖下了台,向大門口走去。人群簡直要沸騰了,這又是哪一出?二男爭一女?正太蘿莉怪蜀黍的三角戀愛?愛看熱鬧的天性使得他們一個個好奇地看向莊子蔚。大廳里是那種昏暗的光線,靠近了才驚覺這個男人五官是如此出眾,不過此刻的他渾身散發出邪肆冷酷的氣息,讓人不敢靠近。有女客人客觀地點評道,「這個男人好強大的氣場!相比之下台上那個就忒嫩了些……」
周仲言完全愣住了,半天回不過神來。還是趙珣推了他一把,他才大夢初醒似地回過神來。
怎麼會這樣,莊陌的叔叔為什麼會在這裡?他為什麼要這麼生氣?他為什麼不允許莊陌和自己在一起?一向自詡聰明的周仲言這回怎麼也想不清楚了。
他和莊陌的組合不出意料,果然得了第一,雖然免了今日的消費,但一干人的興趣顯然都轉移到了剛才的事件上。要不是趙珣解釋說那是莊陌的叔叔,真不知道這些傢伙們會如何地浮想聯翩。
趙珣見周仲言情緒低落,開口勸慰他,「莊陌的叔叔肯定是不喜歡莊陌在這種地方,你在這裡表白,做家長的肯定不開心……」
是這樣嗎?周仲言卻感覺事情不像表面這般簡單。
落花無意挽春心
莊子蔚將莊陌塞進車裡,自己剛一落座,就關死了窗戶。他也沒有開車頂燈,車裡黑黢黢的,只有他的兩隻眼睛像要噴火一樣。
莊子蔚捏住莊陌的肩膀,死死盯住她,「說,如果我不上去拉你下來,你是不是準備答應他了?」
「我只是不想當眾駁了周仲言的面子,他畢竟是林老師的兒子。」莊陌低聲解釋。
「我倒是會替他著想!你不是說和趙珣出去玩的嗎?怎麼玩到酒吧里去了?瞑色是你該去的地方嗎?竟然還敢和男生在台上唱那種不要臉的情歌!」莊子蔚拔高了聲音,朝莊陌吼道。
「你不也在瞑色嗎?怎麼,就你能去,我就不能去了?再說我已經成年了!我愛和誰在哪裡唱歌就和誰唱,你管不著!」莊陌覺得心中無緣無故地憋屈,也大聲頂了回去。
莊陌頭一回如此和他頂嘴,莊子蔚臉上寒霜更甚,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你現在出息了是吧!做錯了事情不道歉,竟然還敢犟嘴!」
「我沒有做錯什麼!」莊陌抬起頭,兩個眼睛亮晶晶的,不肯低頭。
莊子蔚終於徹底被她激怒,將她的頭按向車座靠背,俯下身體看著她,「你成年了是吧!想獨立了是吧!不聽話了是吧!」話音剛落,莊子蔚的唇已經壓了下來,狠狠地碾過她嬌嫩的唇瓣,沒有絲毫溫柔可言,而是暴虐的懲罰似的吻。莊陌在車座上奮力扭動起來,想掙脫他的禁錮,車廂本就狹小,難以施展拳腳,莊子蔚力氣又大地驚人,她的掙扎完全就是徒勞。
她的反抗加劇了莊子蔚的怒氣,他頂開她的齒fèng,舌頭直接探了進去,狂熱而兇悍地吮吸著吞食著,莊陌覺得自己幾乎要窒息了,他的舌頭仿佛是獵食者,而她自己的則是一個無用的獵物,在獵食者狂暴的追擊下註定潰不成軍。
也不知道吻了多久,莊子蔚才停下了動作,急促地喘著氣,眼神晦暗地看著她,濕熱的氣息掃過她的耳垂,「現在知道怕了沒?」他的話音里有一絲強行的壓抑。
莊陌滿臉通紅,卻只是倔強地用手背抹去嘴唇上的血跡,瞪著他,吐出一個字,「髒!」
她竟敢說他髒!
她嫌他髒!
莊子蔚一把拉住她的長髮,將她拽起身,莊陌吃痛叫了出來。莊子蔚的左手托住她的後腦勺,對著他自己嘴唇的方向,右手將她的兩條胳膊扭在背後,又一次重重吻了下去,比上一次更加凶暴,莊陌覺得自己滿嘴的血腥味兒,他的氣息環繞著她,仿佛在警告她,她是逃不掉的。
怎麼會變成這樣?莊陌的眼淚簌簌流下。
有鹹鹹的淚水落在莊子蔚的唇上,她哭了嗎?終於放過她,他坐回自己的座位,冷冷地說道,「不要再試圖激怒我,違抗我的代價是你承受不起的!你最好乖乖給我聽話,否則,有你哭的日子在後面!」
莊陌蜷縮在副駕駛的座位上,一直在抽噎著。
莊子蔚一路上也沒有和她再說一個字。
到了家門口,莊子蔚要抱她下來,莊陌下意識地朝後一縮。
「我說過的話你這麼快就忘了?」眼睛再次危險地眯了起來。
莊陌不敢再違逆他的意思,老老實實地任由他橫抱著進了屋。
兩個人的關係至此愈加詭異起來。
莊子蔚開始夜不歸宿,每天凌晨才會回來,身上還有濃重的酒味。
莊陌每天晚上一個人睡在這座森冷的墓塋里,金屬泛著冷光,映出她蒼白的臉頰。她晚上失眠,只有那熟悉的腳步聲響起時,她才會感到一絲困意。
白天他們兩人如同陌生人。從來沒有一句交談。連眼神的交匯都沒有。
因為不知從何時起,莊陌看見莊子蔚就會條件反she似地垂下長長的睫毛,低頭看著地面。如今的她,最善於做的大概就是低頭了。
她覺得痛楚,不是肉體的痛,而是靈魂的煎熬。
莊子蔚每次晚歸的腳步聲仿佛是世間最鋒利的刀,讓她的心臟受到凌遲一般的絞磨。她感覺到絕望,因為她在意他回來之前在哪裡消磨和度過。她猜度過,可是每一種可能都讓她隱隱生出妒忌。
天哪,她居然會妒忌。多麼可怕的事情。她忍不住抱緊自己的胳膊瑟瑟發起抖來。她一定是瘋了!他是她的叔叔啊!她還在奢望什麼嗎?
任何女人都有資格和他在一起,唯獨她沒有。
血緣的牽絆會將她釘死在欲望的恥辱柱上。
只要她有一絲綺念,她就會被所有人唾棄和鄙視。
幻想只能帶來恥辱,現實粗糙卻更有力量。
愛只會與幸福和快樂連結在一起,而絕對不會是絕望和痛楚。
她一定要離開他。
莊子蔚感覺到她的憔悴,她變得愈發瘦削和蒼白,眼睛下總是泛著青色,頭髮也不再如過去那般烏黑瑩澤,有些枯黃。仿佛被急劇地抽離水分和養料的花朵,她一天天衰弱下去。
莊子蔚亦能感覺到她的閃躲和迴避。
終於忍受不住她的漠視,命令她抬起臉和他對視,可她只要一看見他的眼睛,目光就會自然地失焦,不知道是在看他,還是在看空氣。莊陌這種反應讓莊子蔚恨不得活活掐死她,她就這麼討厭他?可是終究狠不下心來對她。
大概是上次嚇壞她了吧!過些時候可能就好了。兩個人都需要冷靜下來注視這段感情。莊子蔚只得如此自我安慰。
莊子蔚不知道,莊陌只要一看見他黝黑的眼珠,就會抑制不住地想起那個晚上的暴烈的吻,至今回想起來,她似乎都能感受到他那疾風驟雨似的男性氣息,伴隨著血的腥味兒,久久難以消散。如同強迫症一般,她越是想忘記,反而記的越牢,甚至連他略顯猙獰的表情都清晰如畫。
莊陌簡直要被這種感覺逼瘋了。如同夢醒時分載沉載浮的回眸之光,酷烈是他,陰鬱是他,溫柔是他,脆弱是他,強勢是他,暴怒是他,微笑是他……莊子蔚仿佛鬼魅,霸道地駐紮在她的腦海里,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