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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7:28:53 作者: 司溟
    顧逸夫自然清楚她的心思,可是這丫頭每天都跟不要命似地學習,他又捨不得妹妹起來。

    正好他們系裡周日組織秋遊,去學校附近的西子湖賞楓葉,他存心讓妹妹出來散散心,便哄了她一塊兒出來。

    到了集合地點,秦仲恩身邊圍了好幾個女生,正在說笑。顧傾城立刻不高興了,嘴巴撅得可以掛油瓶。

    顧逸夫如今私下裡都管秦仲恩叫「妹夫」,顯然對他們兩人的感情是樂觀其成的。他一直把這個妹妹當成眼睛珠子一樣護著,一看「妹夫「正在和別的女生說說笑笑,當即心中不快。他一把拉住妹妹的手,咬牙道:「咱不理他,哥哥帶你去認識旁的青年才俊。我妹妹這般才貌,想追你的男生沒有百八十個,也有二三十個,咱不稀罕他。」他本就是學校里的名人,此刻帶了個天仙似的女生在旁邊,原先聚集在一起的議論的學生立刻被分散了注意力。只顧著拿眼睛看顧傾城。

    「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妹妹,顧傾城。」顧逸夫一面介紹,一面拿眼睛睃著秦仲恩。

    幾個膽大的男生便圍上來,七嘴八舌地自我介紹,順便打聽起顧傾城的學校、年紀、興趣愛好來。顧傾城乖乖巧巧地待在顧逸夫身畔,安靜地回答著問題,愈發惹人愛憐。一干男生鞍前馬後,簡直不知道該怎麼獻殷勤。

    秦仲恩心中不覺有些惱怒。他身旁一個眉目清秀的女生也略帶譏誚地說道:「傾城,真是好大的口氣。他們顧家還真是大言不慚,兒子的名叫逸夫,『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也就罷了;女兒又叫傾城,『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也未免太狂妄了些吧。也不怕折福。」秦仲恩聽了心中煩悶,又不好發作,索性一甩手,向一干同學揚聲道:「請同學們抓緊時間,不要拖拖拉拉地影響隊伍的前進速度。」說完便沉著臉大步走到隊伍最前端。

    聽到這話,顧逸夫更加惱火起來,他朝好友的背影冷哼了一聲,拉著顧傾城的手,笑吟吟地向隊伍最後端的一個長相俊朗的男生招呼道:「商景川,你怎麼也來參加這種活動?你不是總嫌棄這些活動無聊嗎?」又看向小半個身子藏在商景川身後的女生,「喲,還帶了Girl Friend來啊?」

    叫商景川的男生冷冷一笑:「怎麼,你能帶你妹妹來,我便不能帶我妹妹來了?」一面將自己的妹妹從身後拖出來。

    那是一個和顧傾城差不多年紀的少女,劉海齊眉,一雙天真無邪的杏仁眼,大概生性害羞,此刻連耳朵都紅了,根本不敢看顧逸夫。

    「我妹妹,商景湄,在水之湄的湄。」商景天替妹妹做了介紹。

    「你好。」顧逸夫放輕了聲音,他覺得對面的少女像只小兔子,稍稍受到驚嚇便會逃走。

    商景湄聲音很細很軟:「你好。」

    兩對兄妹便這樣走在了隊伍的最後。到了西子湖畔,湖水如同一塊靜玉,周圍蘆葦依依,偶爾有水鳥從湖面滑過,點出圈圈漣漪。

    說是秋遊,其實不過是年輕人之間不分男女混坐在一塊兒,高談闊論而已。

    顧傾城只聽見身後依稀飄來什麼「萊布尼茨」、「羅素」、「普朗克」,都是她不大懂的詞語。商景川坐在她身旁,雙手抱膝,正安靜地看著遠方小山的輪廓。而顧逸夫則陪著商景湄在說話。她愈發覺得無聊。

    乾脆回美國算了,多的是男孩子喜歡她。她要和旁人在一起,氣死他。顧傾城一面恨恨地想著,一面百無聊賴地拿著手裡的錫水壺,舀著湖水玩。

    「我在三藩住過一個多月。」商景川忽然開腔。

    顧傾城嚇了一跳,扭頭看他:「你也出過國?」

    商景川略顯倨傲地一笑:「怎麼,看著不像?」

    「我沒這個意思。」顧傾城繼續玩水。

    「我父母都是外交官。」商景川撿起一塊扁平的石頭,丟出去,石頭擦著水面盪過去,打出好幾個水漂。

    顧傾城瞪大了眼睛:「你好厲害。快教教我,怎麼打水漂。」

    「好。」商景川起身,在附近找了幾塊適合的石頭,給顧傾城講解要領。

    秦仲恩終於看不下去,從山坡上走下來,站在了顧傾城的身後。湖面上立刻倒映出他修長影子。顧傾城心裡一慌,只聽得「撲通」一聲,勾在手腕上的水壺帶子滑下去,錫壺往湖中心飄去。

    「我的水壺!」顧傾城一跺腳,著急地喊道。

    那廂顧逸夫聽見妹妹的聲音,丟下商景湄便奔了過來。

    秦仲恩已經彎腰撿起一根長樹枝,站在湖邊,竭力用樹枝去撥拉錫壺的系帶,費了老半天勁,才將*的水壺撈上來,遞到她手裡,打趣道:「游西湖,提錫壺,錫壺掉西湖,惜乎錫壺。」

    顧傾城憤憤地瞪他一眼,還跟她拽文,難道他不知道經過惡補,她的中文早已經不似先前那般糟糕了嗎?想到這裡,她沒好氣地對道:「聽物理,如霧裡,霧裡看物理,勿理物理。」她音色甜脆,一個個字音又故意咬得極准,每一聲都像井水浸過的香瓜,汁水四濺。

    周圍的人爆發出一陣大笑,不少和顧逸夫交好的男生甚至直接恭維「你這妹妹真是才思敏捷啊。」

    秦仲恩只能苦笑,只有他知道這個「物理」影she的是他。

    「哥哥,我回去了。」顧傾城朝顧逸夫交待了一句,便拎著水壺往回走。秦仲恩也顧不得其他人的眼光,追了上去。他也不說話,只是落後她一兩步,不緊不慢地跟著。

    轉過一個彎,顧傾城氣惱地轉過身去:「你幹嘛跟著我?想耍流氓嗎?」

    她長得太美,連生起氣來都那麼美,秦仲恩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你長得真美。」

    如果這時有熱血青年聽到兩人的對話,恐怕二話不說便會反剪了秦仲恩的雙手,將他扭送到派出所去。

    顧傾城又羞又怒,惡狠狠地剜她一眼,撒開腿便跑起來。秦仲恩嘆了口氣,仗著腿長,幾步便追到她,然後一把握住少女滑膩的手腕。

    「我有禮物送給你。」

    「我不要。」顧傾城還在賭氣。

    「可是我非要送給你不可。」如今的秦仲恩在她面前從不掩飾自己無賴的一面,拖著她便往自己家所在的方向走去。顧傾城象徵性地掙扎了幾下,便乖乖跟著他後頭走了。

    他的父母的冤案幾個月前已經平反,母親林珊甚至恢復了工作,重新回到大學教書。現在的秦仲恩,可謂春風得意,萬事順遂。

    拿著鑰匙開了門,秦仲恩拉著顧傾城進了自己的房間。拉開抽屜,秦仲恩掏出一個小盒子,打開盒蓋,從裡面拿出了一枚小巧的戒指出來。

    「這個戒指是我自己做的。戒環是用錫絲焊了之後編的,中間這個紅色的透明晶片是我找實驗室老師要的紅色發光二極體,熔掉了下面的兩腳,然後鑲在了指環上。做得比較粗糙,希望你不要嫌棄。」秦仲恩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先前的不高興在看到這個戒指之後立即煙消雲散,顧傾城將戒指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簡直是愛不釋手。

    「秦哥哥,給我戴上。」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頰倏地升騰兩朵紅雲。

    秦仲恩動作輕柔地給她套在了左手無名指上,又信誓旦旦地保證道:「等我畢業有錢了,我給你買金戒指,買真正的紅寶石戒指。」

    「我喜歡這個。」顧傾城如畫的眉眼裡滿是喜氣。

    秦仲恩只覺得一顆心像掉進了蜜罐里,在嘶嘶聲中泡軟、泡漲。他伸手扳過顧傾城的下巴,便吻了上去。她的唇上仿佛有蜜有奶,總是叫他吻不夠。放在她腰肢上的手指一根根繃緊。

    如果說第一次看見對方的身體時,他還尚有些懵懂,不太明白下/腹那團欲/望是怎麼回事。而現在,他清楚地感知到了身體裡的欲/望像籠中獸,正叫囂著要出來。雖然早已經過了酷夏,但是秦仲恩此時卻是一頭的汗,連眼睛都隱隱發紅,像荒野里一頭迷路的雄獅,焦躁不已。

    有晶瑩的汗珠順著他烏黑的鬢髮流到腮邊,顧傾城伸手替他拂拭乾淨。在她的指尖觸到他的臉頰的那一瞬,仿佛是一道閃電倏然滑過原野,迷途的雄獅覺得心頭頓時豁亮。

    秦仲恩修長的手指解開了顧傾城襯衣的扣子,然後是棉質的裹胸。小巧的/辱/像受驚的白鴿,在微涼的空氣里慢慢探出嫩紅色的喙。他低頭含住了鳥喙,手掌慢慢下滑,然後隨著□織物的滑落,兩條瑩白筆直的腿出現在了他的視野里。秦仲恩連鼻息都粗重了起來,一下一下地拂在她臉上。他烏黑的眼睛熱切又羞赧地看著她,似乎在無聲徵詢她的意見。顧傾城在美國讀書時,班裡發育得早的洋妞便吹噓過和男朋友Make love是多麼幸福快樂的事情。她模模糊糊地知道秦仲恩想要幹什麼,心臟也是撲通撲通直跳,她有些羞怯地伸手去拉他的衣角:「你媽媽會不會突然回來?」她也見過林珊幾次,她感覺得出林珊對她客氣卻不親切,似乎並不喜歡她。

    「不會,她今天坐車去老家看我外婆了。不到晚上是不會回家的。」

    顧傾城脖頸微垂,眼睫撲閃了兩下,算是默准了他的行為。得到了默許的秦仲恩簡直欣喜若狂,他生澀地在她的鎖骨和胸前親吻著,喃喃道:「我好愛你啊。」

    進入的那一個瞬間,顧傾城痛得腳趾都蜷縮起來。然而和他融為一體的感覺叫她忍不住淚中含笑。

    此刻,愛情像陽光下的西子湖,溫暖而明亮。而他們,成了水上兩葉浮萍,隨波蕩漾。

    作者有話要說:商景川猜出來是誰了麼?商淵成的老爹哈哈。

    ☆、67傾城別傳(下)

    四、愛就是犧牲

    秦仲恩沒有料到他們偷吃禁果的那天晚上,林珊從老家給他帶回了舊日的夥伴----林菱。據說她出生時她的母親正坐在木桶里采菱角,所以給她取了這樣的名字。她本是林珊遠方一位表叔的女兒,因為父母雙亡,便跟著舅舅舅母過活,沒有少受苦。文/革爆發後,她借著大串聯坐上綠皮火車,逃離了老家,輾轉到了京津縣郊,又憑著記憶找到了秦仲恩的外婆,被她稱做三姑婆的老太太。那個時候秦仲恩因為父母的緣故,被送到了鄉下。於是兩個孩子自然就認識了。

    秦仲恩在城市長大,又受知識分子父母的薰陶,個性清高,雖然家逢變故,但他私心裡還覺得自己是落難公子,和農村那幫邋遢的小孩自然玩不到一塊兒去。而比他大一歲的林菱卻格外維護秦仲恩,那時候食物匱乏,難得挖到幾個山芋,林菱都是吃小而乾癟的,將大的好的留給他吃。雖然她讀書不多,長得也不算漂亮,但膚色微黑粗糙,一濃密漆黑短髮,有點像男孩子的林菱如同山野里的清風,還是撫慰了當時鬱鬱不樂的秦仲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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