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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7:28:53 作者: 司溟
    「因為伍媚是沈陸嘉的女朋友,所以我們就找了人準備迷/jian伍媚。」

    周婕吉終於如同鸚鵡學舌一般重複出了伍媚教她說的話。

    長長舒出一口氣,伍媚按下了暫停鍵。

    兩個男人驚奇又恐懼地看著伍媚,下意識地抿緊了嘴唇,生怕被她一看嗎,說出些什麼不能說的話來。

    拿起手機給地上的二人來了兩張臉部特寫,伍媚收拾妥當自己的東西,冷冷道:「她還要三四個小時才能醒過來,等她醒過來,怎麼說服周大小姐給你們解開繩子就是你們自己的事了。」說完便拿著剩下的半瓶酒離開了。

    夜色已經很深,一個多小時的催眠使得伍媚覺得精神相當不濟,一陣風吹過,她忍不住打了個激靈。伸手攔了一輛計程車,她交待司機送她到鼎言大廈去。

    這回她不敢再心有旁騖,開了車門便坐了進去。說來先前也是她自己蠢,這麼老套的計謀,《史記》里寫孫臏she殺龐涓時不就是在一眾山林里留了一棵光禿禿的樹,上面還寫幾個字嗎?

    深吸了一口氣,伍媚從中控台面的玻璃糖罐里取出一顆薄荷糖,她最愛在冬天吃薄荷糖,那種勁涼可以帶給她一種近乎自虐的快感。隨著冰藍色的方塊在舌尖上化為一股凌冽的涼意,她緩緩發動了Q7。

    然而行駛了沒多久,她素來乖順的奧迪Q7忽然重重一顛,然後就是刺鼻的橡膠味在車廂里彌散下來,伍媚牢牢握住方向盤,指骨都繃得發了白,右腳也死死踩住剎車板。因為巨大的慣性,身體也被拉著往前沖,安全帶幾乎是勒進了她的胸腹部位。儘管這樣,車還是向前面滑行了一段距離,然後重重撞上了路邊的花壇,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地上也被拖出兩條焦黑的剎車痕跡,宛如黑色的招魂幡。

    很快有交警吹著口哨跑步過來。伍媚有些呆呆地坐在車上,她的兩隻手控制不住地在顫抖。

    警察在敲車窗,她開了兩次,才打開車門。

    「沒事吧你?」交警彎腰查看了一下汽車,「應該是車胎爆掉了。」

    此時沈陸嘉已經藉口有事離開了晏家,正在向伍媚居住的御景花園駛去。

    伍媚用力深吸了幾口氣,因為才吃過薄荷糖,吸進肺里的空氣帶著一種金屬一般的冷硬,她忍不住嗆咳起來。

    想也沒想,她就哆嗦著手指給沈陸嘉打了電話。

    戴著藍牙耳機的沈陸嘉聲音沉穩:「喂,您好----」

    聽見他聲音的一瞬間,伍媚忽然覺得鼻子有些發酸,「喂,是我----」

    沈陸嘉敏銳地聽出了伍媚嗓音的顫聲,他心底一緊:「怎麼了,你在哪裡?」

    「我的車爆胎了,撞上了花壇。」伍媚吸了吸鼻子。

    「你人有沒有事?有沒有傷到哪裡?你現在在哪個位置,我立刻就過來。」沈陸嘉一腳踩下油門,儀錶盤上指針立即突突順時針轉了好幾十度。

    「我沒事。我在東風路和晉寧路的十字路口那裡。」

    「我戴了藍牙耳機。你不要掛,我馬上就到。等著我。」

    一路上沈陸嘉反覆都在說這麼幾句話:「別怕,我在呢。我馬上就來。等我。」

    伍媚握著手機,聽著電話那頭男人不停地說著這些話,兩條蜿蜒的眼淚無聲地流下來。

    沈陸嘉到達後幾乎是跳下車的,他大力將伍媚抱進懷裡,力氣大得幾乎箍痛了她。

    「沈陸嘉----」伍媚只仰頭說了這麼一句,眼淚落得愈發兇猛。

    她有多少年沒有真正流過眼淚了?五年?六年?如果不是這一場意外事故,她幾乎不敢相信她也可以這樣埋頭在一個男人溫暖的胸膛里,恣情地哭泣。

    被手帕捂住口鼻時不是沒有害怕的,走進旅館房間時不是沒有擔憂的,捏緊小刀時也不是沒有畏懼的。一個人鎧甲穿得久了,總是容易忘記自己其實也不過只是一具血肉之軀,會流血、會傷痛、會死。如果那兩個兇徒再精明一些,再強悍一些,今晚等待她的是什麼結局?

    在他的印象里,她永遠都是笑著的,哭成這樣絕對是嚇壞了,沈陸嘉心疼的恨不得以身替之。她可以偽裝的很勇敢,但是他卻只希望有他在,她永遠不需要勇敢。

    一直到不遠處的交警不輕不重地咳了幾聲,伍媚才止了淚。

    沈陸嘉從口袋裡掏出紙巾,細心地給她拭乾眼淚,又將自己身上的大衣脫下來罩在伍媚身上。然後才拿出手機,給他公安方面的朋友打了電話,讓拖車過來把車拖去修理廠。

    作者有話要說:廢話有點多,1.第49章交待過女主當年是學心理學的,所以不要對她會催眠以及帶著這麼多精神藥品很驚訝,她沒有萬能,也沒有金手指。2、關於催眠,我查了很多資料,也問過學此專業的朋友,確實有記憶重組這種催眠,只是多用於治癒那種幼年受過嚴重傷害從而影響正常生活的患者,幫助他們重新編造一段記憶,擺脫噩夢。3、本章所涉及的一切精神用藥全部符合醫學效果,只是劇情需要,其中*、氟硝西泮以及麥角醯二乙胺都屬於違禁藥品,甚至可以說是軟毒品。所以切勿模仿或嘗試,珍愛生命,遠離一切毒品。4、此文將姐妹問題基本解決後就要停更了(幾個月前就在微博上廣而告之鳥),我已經儘可能延後停更時間了,大約在12月上旬停更,謎團會基本揭露,不會弔胃口。所以可以作為一種「結局」。感謝大家的追文,謝謝你們。

    ☆、62在撒旦的陽光下

    清晨八點半的時候,夏商周攥著一張紙條找到了唐家所住的位於京津市老城區的一棟舊樓。老城區落魄困頓,人員密集,市井味道濃重。居民樓的陽台堆滿了雜物,搪瓷面盆、泡沫箱子做成的簡易花盆裡長著蔥蒜。穿著珊瑚絨睡衣的婦女腫著眼泡提著塑膠袋往各自的家門裡走。偶爾還可以看見居住在一樓的老人站在煤球爐前沉默地用火鉗將木材刨花塞進爐膛。拖著鼻涕的小孩拿著樹枝追逐著一條瘸腿的流浪狗。

    這只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周末早晨。

    夏商周卻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這一切。他的兒子,會不會就在那群邋遢卻殘忍的孩童之間?他無可抑制地對晏家人產生了憎恨,他不明白晏修明為什麼要把一次錯誤的結果娩下來。如果說原先他對和夷光複合還存在著那麼一絲希冀,可是有這樣一個孩子存在,他知道他和夷光之間,徹底完了。她從來都是眼睛裡揉不得一粒沙子的人,否則當年也不會一聲不吭選擇離家出走,倘若叫她日日夜夜對著一個活生生的「證據」,夏商周苦笑起來。

    仰頭看了看這個五層矮樓,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抬腳上了樓梯。

    水泥樓梯陡窄,白色的牆面已經變成一種灰黃色,上面有兒童的粉筆塗鴉「XX是王八蛋」、「xxx到此一游」,還有治療淋病梅毒的小廣告、辦證、家教輔導班收費價目表……夏商周的心情愈發複雜。

    在一扇鐵條歪斜的防盜門前,夏商周看著已經褪成粉色的「福」字,有些遲疑,不知道到底該不該敲門。

    「你找誰?」有男人警覺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夏商周回頭,是一個約莫三十五六歲的男人,戴著眼鏡。手裡提著一個網兜,萵筍的葉子和菠菜爭相從網眼裡探出頭來。

    「您是唐在延老師嗎?」夏商周覺得自己手心有些發黏,大概是汗。

    唐在延狐疑地看著對面的男人,灰色的三件套西裝外罩著一件黑色的羊絨大衣,黑色的系帶皮鞋上不見一粒塵,這樣的講究醒目,他猛地想起三年前那個落雪的傍晚,防備之色更重。

    「我不是,你找錯人了。」話音剛落,唐家對門的鐵門就嚯的一聲打開,一個趿拉著拖鞋的女人趁著隨手將垃圾袋丟在牆角的當兒,很熱情地招呼道:「唐老師,早吶,你菜都買回來了啊?」

    「哎,您早。」唐在延尷尬地看著夏商周,嘆了口氣:「進來說吧。」

    用鑰匙開了門,夏商周看見玄關處放著一塊紅色的化纖地毯,上面有「出入平安」四個字,字體的顏色已經不大看得出來,過去應該是金色的吧,他想。

    「要換鞋嗎?」

    「不用不用,就這麼點大的地方。」唐在延有些侷促地看著夏商周,仿佛自己才是客人。

    「爸爸。」有含糊不清的幼兒的聲音傳來。

    夏商周突突地打了個激靈。

    一個相貌平平的少婦抱著一個大約才三歲的孩子出了內室。看見夏商周,婦人臉上有不加掩飾的錯愕。

    夏商周不著痕跡地環顧四周,沒有任何稍大年紀孩子存在的痕跡,心情複雜,不知道該失落還是慶幸。

    「很冒昧地上門,實在抱歉。」夏商周語氣誠懇:「我想打聽一件事,四年前你們夫妻是不是從京津市的孤兒院領養過一個小男孩?」

    唐家夫妻立刻一臉警醒地看住他,尤其是唐在延的妻子,幾乎是敵意了:「我們自己有孩子,你也看見了,我們家庭條件就這樣,怎麼可能去領養其他小孩?」

    夏商周苦笑:「唐老師,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找到那個孩子,那個孩子,可能是我的兒子。」說完他從口袋裡掏出自己的名片,遞給了唐在延。

    唐在延捏著名片,又一次深深看了他幾眼,猶豫了片刻才說:「夏先生,對不起,我們曾經是領養過一個孩子,但是三年前的冬天,差不多是聖誕節的時候,有一男一女到了我們家,當時我們還不住在這裡,那個男人半是威逼半是脅迫我們放棄了那個孩子的撫養權,然後帶著孩子走了。」

    唐在延的妻子抱著孩子折回內室,很快拿著幾張照片和單據出來,然後逐一攤在方桌上。

    「這是當時那個男的要我們簽字的文書,這是領養證明,這是那個孩子剛抱回來時的照片。」

    夏商周有些哆嗦地拿起桌上的小像,是一個長相清秀的男童,有一雙略帶憂鬱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喉結微微聳動了一下,夏商周又問:「那對男女,請問你們有印象嗎?」

    「都很年輕,男的怕是有一米八,長得妖里妖氣的,可能是混血兒。女的戴了口罩,不清楚長什麼樣子。」

    「謝謝你們曾經收養了那個孩子。」夏商周彎腰朝唐家夫妻鞠了一躬,又道:「這張照片可以給我嗎?」

    「夏先生,您收著吧。」唐在延重重地嘆息道:「也麻煩您別再過來了。我們夫妻因為那個孩子被帶走的緣故已經不得不搬了家。蝦有蝦路,蟹有蟹路,我們只想踏踏實實地過日子,這些豪門恩怨我們小老百姓不想沾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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