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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7:28:53 作者: 司溟
    晏修明在心底嘆了一聲遺憾,眼睛卻為難地盯住沈陸嘉。

    沈陸嘉自然知道那個鐲子被伍媚褪下來還給了他,他後來在顏霽那裡重買了一個價值相當的鐲子送給了晏修明,不過當下他還是感激地朝她微微撩了撩眼皮。

    陸若薷只看見兒子和晏修明兩人眼睛仗打得正歡,有些狐疑,至於晏家夫妻兩人卻是雲裡霧裡。

    「修明,什麼鐲子?」晏經緯坐直了身體,微微鷹鉤的鼻子山根部出現幾道豎紋,然而視線一觸及坐得過於鬆散的餐桌,一向以門風清白、家教森嚴而自矜的晏經緯肩膀卻不覺塌了下去,呔,他操心又有什麼用,反正這個家裡,各個都有主意得很,如此想來他一下子又覺得心灰意冷,便拿起酒杯,低頭只顧抿酒。

    晏修明睫毛輕垂,並不言語。

    沈陸嘉沒有叫別人背黑鍋的習慣,他主動看住母親,坦白道:「那個鐲子現在由我收著。」

    陸若薷心中登時大怒,猛地一拍桌子,又冷冷地剜了一眼兒子,寒聲道:「沈陸嘉,你幾時見過送出去的東西還有討回來的道理,更何況我送出去的東西什麼時候輪到你拿回來,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

    「不,陸阿姨,不要怨沈大哥,我是後來才知道那個翡翠鐲子是沈老太太傳下來的,我留著不合適,伍小姐留著才恰當,這才還給沈大哥了。」

    她就知道和伍媚脫不開干係,陸若薷當下也不好再說什麼,桌上氣氛一時有些凝滯。

    馮青萍用筷子將魚眼睛夾到女兒碗裡,意有所指地說道:「你這孩子雖然有些糊塗,這麼緊要的事情也不告訴我們,但是好歹最後處理的還叫妥當,那麼重要的鐲子隨隨便便留著確實不合適。」頓了一下,她又用公筷將魚肚子放進陸若薷的碟子裡,似笑非笑道:「沈太太,你見過伍小姐沒有,唉喲,那可真真是個美人兒,連我看了都要動心。我家修明一直忙著跳舞,也不怎麼顧得上終身大事,她人又老實,接觸的環境也單純,不像社會上一些女孩子那麼吃得開。還好我一直跟老晏說,讓他幫著孩子留心留心合適的人選。沈太太,也要麻煩你們,有好的人選務必幫忙牽牽線搭搭橋。」

    陸若薷哪裡不知道馮青萍是在拿喬,表示自家女兒銷路緊俏的很,犯不著倒貼你家兒子,偏偏又不好發作,還得撫平這潑辣貨的怒氣:「晏太太你說的是哪個伍小姐,我還真沒見過。陸嘉知道我不喜見外人,是不會隨便帶亂七八糟的人上門的。」

    一個「外人」就給伍媚定了性,也哄得馮青萍臉色稍霽,又開始招呼大家「吃菜吃菜。」

    沈陸嘉心中不悅,可是難道他還能在旁人家裡和自己的母親理論一番嗎?當下也只得悶頭喝酒,暗暗等待岑彥的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前幾天外出旅遊散心,在微博說了,這邊因為不方便所以沒說,抱歉讓大家久等了。

    ☆、61挑逗性謀殺

    伍媚抽完煙,緩緩走到圓寸頭面前,蹲□,用車鑰匙用力戳了戳他的人中。隨著痛苦的一聲□,圓寸頭睜開眼睛,眼神先是迷茫,但很快就驚恐地看住她,嘴唇蠕動了半天,荒唐地冒出一句「女俠饒命。」

    伍媚緊繃的神經就在這句搞笑的話里鬆弛下來,她眯起眼睛盯住圓寸頭:「誰讓你們找我麻煩的?」

    「我們也不認識,只知道是個女人,都是電話聯繫的。」圓寸頭老老實實地招供道。

    伍媚伸手到圓寸頭夾克的口袋裡,摸出手機在手心裡轉了一圈,神色淡漠地說道:「再過一會兒你給僱主打電話,就說要拍的東西已經拍好了,讓她到這個旅館來拿。」

    胖子喘了口氣,啞著嗓子道:「我們原先約的是把相機存儲卡放在指定地點的垃圾箱裡。」

    伍媚笑了笑:「我不管,隨便你們怎麼編理由,反正待會兒我要僱主出現在這個旅館,不然的話----」她伸手拿過一旁的手包,變魔術一般從裡面拿出一個半透明的塑料藥盒,裡面有許多格擋,每一個格擋里都有形狀、大小和顏色不同的藥片或膠囊。

    她修長的手指掀開塑料蓋,從裡面拈出一顆膠囊,晃了晃:「比如這顆,裡面是提純的麥角醯二乙胺,如果多吃兩顆,不消多久,藺川大街上就會多出一個和野狗搶食的精神病患者。」

    眼見二人瞳孔劇烈收縮,伍媚笑得愈發無辜,又捏起一片白色圓形小藥片介紹道:「還有這個,左吡坦,吃多了的話男人會喪失性功能的。」

    圓寸頭幾乎要哭起來,媽呀,要不是被綁著,他真想狠命抽自己兩個大耳刮子,怎麼瞎了眼惹上這條美女蛇!黃蜂尾後刺,最毒婦人心。他鄉下的老娘果然沒說錯,這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毒!

    伍媚慢條斯理地蓋好盒蓋之後,又如同搖撥浪鼓逗弄小孩一般,將放滿了鎮靜、催眠等各色精神藥品的盒子搖得噼啪作響。

    「把電話給我,我來打。」胖子看了看自己的□,咽了口唾沫。

    伍媚翻到通訊錄,按照胖子的指點撥了過去,然後舉著手機貼在他肥厚的耳朵旁邊。

    過了一會兒電話才被接通,伍媚依稀聽見那邊的女聲,並不是晏修明的聲音。

    一開始二人大概沒談攏,磨了半天嘴皮子,一直到胖子發橫,說自己的車壞了,也不放心她事成後才將剩下的百分之四十的錢打到銀行帳戶里,要當面拿現金,對方才鬆口答應來一趟。

    約摸半個小時過後,有猶疑的敲門聲響起,伍媚站在門後,警覺地將門開了一線。

    門外的女人戴著口罩,一條腿才試探著邁進門檻,伍媚已經敏捷地攥住她的手腕,將她拖進內室,又利落地關上了門。

    女人被嚇得不輕,張開嘴就要呼救,伍媚蹙了蹙眉,這沒腦子的女人到底是誰?有這樣一個「敵人」,說老實話,她覺得自己的智商有點受辱。毫不憐惜地捏住對方的下顎,伍媚沒好氣地喝道:「閉嘴!」

    周婕吉已經看見床腳兩個掛彩的男人,尤其是那個胖子,活像一隻沾了血的豬頭,她嘴唇哆嗦了兩下,乖覺地閉了嘴。

    伍媚伸手扯掉她臉上的口罩,面前高大艷麗的女人此刻臉色蒼白似紙,如同菜市場裡一隻引頸待戮的大白鵝。

    伍媚盯住她的眉眼看了半天,眼前的女人有幾分眼熟,靈光一閃,可不就是前一陣子被嚴家退婚然後掌摑記者的女主人公,她忽然笑了:「原來是周小姐,這下也算師出有名了。」

    周婕吉只是一聲不吭。

    伍媚很隨意地抬腳將一張圓凳踢到周婕吉面前,比了個請坐的手勢。

    周婕吉卻避猶不及,仿佛那是行刑的老虎凳,她驚懼地退後一步,強作鎮定道:「你到底想幹什麼?沒錯,這兩個人是我找的,我收到了匿名信,鼎言是你攛掇沈陸嘉惡意收購的,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們家不會破產,嚴家也不會退婚,是你毀了我的人生!是你!一切都是因為你!」

    只聽「啪」的一聲,伍媚乾淨利落地給了周婕吉一個耳光,冷笑道:「糙履蟲都比你聰明點,相信我,再廢話的話,你毀的就不是人生了,連這具肉身也未必保得住。」

    「你敢,我會報警的。」周婕吉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完全口不擇言。

    伍媚好笑地盯住周婕吉,眼神憐憫,仿佛在看傻子。將自己的手機遞到她面前,伍媚笑得如同善良的天使:「好啊,你現在就報警,要不要我幫你撥號?」

    周婕吉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臉色灰敗。

    伍媚繼續攻心:「我就算這會兒把你們三個人都給弄得半死,最多也不過是防衛過度。」

    圓寸頭剛想哀嚎,但被伍媚一個嚴厲的眼風嚇得立刻噤聲。

    「你怎麼樣才肯放過我?」周婕吉已經鬥志全無,癱坐在地上,眼神空洞,仿佛被扯斷提線的木偶。

    伍媚笑笑,伸手拿起床頭柜上的酒瓶,又將那個塑料藥盒托在掌心。

    「呶,這個藍色的藥片叫做*,哦,它俗名叫做酣樂欣,我想夜店常客的周小姐一定不陌生。」伍媚又拿起旁邊的藥片,「這個周小姐恐怕就不清楚了,它叫做氟硝西泮,俗名『十字架』,也是精神類鎮定藥。」

    將一片氟硝西泮丟進酒瓶里,伍媚優雅地振盪著酒瓶,「雖然周小姐對我心思歹毒了些,但是介於我安然無事,我願意放你一條生路,前提是周小姐配合幫我完成一個心理實驗。」

    隨著她一步一步地走近,周婕吉控制不住地想起了《沉默的羔羊》里那個食人醫生漢尼拔,尤其是她此時的一雙眼睛,那樣的眼神,叫她害怕得連牙齒都打顫起來。

    「不----」她虛弱地拒絕。

    「別緊張。只是一個實驗,很快就結束了。」伍媚笑得愈發溫和。

    周婕吉被伍媚捏著下頜灌進了一些酒液,然後又被扯著胳膊坐上了床沿。

    伍媚從手包里掏出了懷表,開始掐時間。

    氟硝西泮易溶解於乙醇,周婕吉很快就覺得腦袋有些發暈,眼前開始出現重影。伍媚逐漸變成一個模糊的影像。

    感覺到她的呼吸開始放緩,伍媚知道氟硝西泮開始起作用,因為在用它進行誘導麻醉時會產生輕微的呼吸抑制。打開手機里的視頻錄製軟體,伍媚開始通過場景回溯誘導周婕吉回顧她收到匿名信的場景。

    「家裡的傭人被辭退後,都是我去信箱拿報紙。我打開信箱之後,發現在報紙里夾了一個白信封,上面是列印的幾個字----周婕吉小姐親啟。」

    「信是列印的,兩張A4紙……」

    伍媚聚精會神地聽著,大四時就考到國際催眠師執照的她已經很久不做催眠,要不是藉助藥物,她幾乎有些力不從心。

    情景回溯之後就是記憶重組,伍媚開始引導周婕吉重新回憶,「家裡的傭人被辭退時,都是你去信箱拿報紙。你打開信箱之後,聽見有人喊你的名字。」

    「是一個長直發的年輕女人,很漂亮,你認出她是有名芭蕾舞演員晏修明。」伍媚知道具象的信息可以增強潛意識對假性記憶的接收程度,又拿出了她隨手放在手袋裡《舞!舞!舞!》開機儀式上晏修明的照片。

    在心理學上,要用催眠者準備的另外一個模板來代替被催眠者原先經歷的事件是一個非常困難且緩慢的過程。伍媚只能耐著性子一點一點慢慢誘導。

    「是晏修明告訴我鼎言是被沈陸嘉收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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