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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7:28:53 作者: 司溟
    在她亮晶晶的眼神下難道他還能說的出「不「字嗎?或者說他能坦白告訴她這是他的母親送給晏修明的嗎?更何況這個鐲子本來就是黃時櫻留給陸若薷的,放在晏修明那裡實在不妥。他大可以在顏霽那裡挑一個價值相當的,重新送給晏家小姐。抱歉地看了一眼晏修明,沈陸嘉默認了。

    伍媚五指撮起,喜笑顏開地將鐲頭利索地套上了自己的右手手腕。她當然知道那是婆婆給心目中兒媳的見面禮,可是那又怎樣,誰叫晏修明立志要在沈陸嘉面前要扮作賢良淑德的模樣。她的嘴巴沒被塞核桃,也沒有槍抵著她的背心,她大可以當面說穿真相。

    可是晏修明沒有這麼幹,她當然不會,誰叫她要臉。這個世界上,要臉的人永遠都不是不要臉的人的對手。

    晏修明直勾勾地盯著伍媚,這樣的人會是晏夷光嗎?晏修明不敢相信。她仔仔細細地在伍媚的臉上看來看去,似乎想要找到一些屬於晏夷光的痕跡,眼睛很像,又不太像,還有鼻子和嘴巴,似乎也很像。機會難得,她一定要好好試她一試。

    「Medea小姐是在法國長大的嗎?可有中文名字?」晏修明問得輕鬆,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的掌心裡全是濕乎乎的汗。

    「我叫伍媚。」伍媚隨口應道,只是專心地盤轉著手腕上的鐲子,那神情看在晏修明眼裡,簡直就像小家女撈到戶頭。略略放下一分擔心的晏修明又開了口:「這個名字好。伍小姐虎口上的硃砂小痣和翡翠鐲子倒是相映成趣,沈大哥你說是不是?」

    沈陸嘉卻覺得有些古怪,那個鐲子,外頭連包裝都沒有,怎麼可能是托人買的禮物?伍媚剛才分明是睜著眼睛扯謊。她為什麼要這麼做?何況在劇院遇到的那次,她似乎提到晏修明是她的偶像?難道她知道這個鐲子的來歷,這才見不得落在別的女人手裡?似乎只有這樣才講得通。沉浸於自己的思緒當中的沈陸嘉哪裡注意得到晏修明說了什麼,只是含糊地「嗯「了一聲。

    伍媚將手舉著看了看,笑道:「你說這個啊,生下來就有。什麼硃砂痣,不過是血管瘤罷了。」

    聽到血管瘤三個字時,沈陸嘉才回過神來,他緊張地看住伍媚:「什麼血管瘤?」

    「沒事兒,這種凸出的紅色痣在醫學上又叫血管瘤。」伍媚輕描淡寫。

    「沈大哥和伍小姐之間的感情真叫人羨慕。」晏修明勉強一笑,「時間不早了,我就先告辭了。」

    「我送送你。」沈陸嘉好風度地起了身。

    去電梯的路上,沈陸嘉有些歉意地說道:「關於那個鐲子,對不住了。」

    「不要緊的,沈大哥,本來我留著就不合適。」晏修明笑得溫婉,「對了,沈大哥,伍小姐在哪裡高就啊?她先前來的時候我模模糊糊聽見你的助理管她叫『伍總監』來著。」

    「她就在晟時工作,公關總監。」沈陸嘉對晏修明存著一種隱隱的內疚感,也不奇怪,男人對於喜歡自己的女人,終歸是有兩分另眼相看的。

    「伍小姐真是了不起,不像我,除了跳舞,對其他一竅不通,老被我媽嫌棄。」晏修明自嘲似地笑笑。

    「你也很優秀。真的。」沈陸嘉說得誠懇。

    「謝謝你,沈大哥。」

    沈陸嘉回到總裁辦時,伍媚懶洋洋地坐在他的位置上,歪著頭看著他。而她面前的桌子上端端正正地擺著那隻金絲種翡翠手鐲。

    沈陸嘉拈起手鐲,「怎麼褪下來了?」

    「你媽送給準兒媳的,我哪裡敢要?」伍媚斜著眼睛哼哼唧唧。

    沈陸嘉失笑:「剛才戴的不挺起勁兒的嗎?」

    伍媚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這個鐲子還是我奶奶傳給我母親的。」 沈陸嘉摸著溫潤的鐲頭,臉上浮現出追憶的神情,「不過在我心裡,有資格戴著它的,只有你。」 說完,他握著鐲子就打算往伍媚腕子上套。

    伍媚卻攔住了他的動作,「你收著吧。」這個鐲子她若是自己留著,等到哪一天陸若薷向「準兒媳」問起來,她還不知帶會被編排的怎麼不堪呢。女人對女人,總是有幾分殘酷,這幾乎可以說是本能,更勿用說她和晏修明了。

    沈陸嘉的聲音卻黯了下去:「你不肯要?為什麼?」

    「我若是收下了,你不是叫晏小姐為難嗎?」伍媚又一次笑得意味深長。老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除了她們母女三人,再添上一個陸若薷,想必她這次要玩的遊戲,不會太無聊。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關心我的頸椎的妹紙們~愛你們MUA~

    其實晏修明這樣的妹紙我們身邊都不缺,不過表現的程度不同而已,當你和她沒有利害衝突的時候,這種人總是能讓人感覺到相處的比較舒服,因為她們精通說話的藝術,很會做人。在小說里,所謂的真性情(但是我從來不覺得伍媚的標籤是真性情唷,這姐妹兩個都是心機深沉,只是表現方式不一樣而已)比較討喜,但是現實生活里我們對這種人的容忍度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高,當你穿了一件自我感覺良好的衣服去單位或學校,即使不是很適合你,你也會希望別人說句「不錯」,而真性情的人往往會賣弄自己的「個性」,犀利地戳穿真相:「你穿這個難看死了,像只柴油桶,連腰都找不到。」這些只是題外話,不是鼓勵大家做晏修明,做人還是要外圓內方比較好,尤其是你沒有驕傲和傲嬌的資本和背景時……

    ☆、53完美的分歧

    「修明,我看你從沈家回來之後就顯得心事重重的樣子,是不是你陸阿姨和你說什麼了?」晏家的飯桌上,晏經緯搛了一筷子魚肉,一面慢條斯理地剔著魚刺,一面問女兒。

    「沒有,可能這一陣子忙著排《胡桃夾子》,有些累了。」晏修明朝父親勉強一笑,繼續低頭喝她的一小碗蔬菜濃湯。

    晏經緯看著女兒面前白瓷小碗裡沒多少油花的清湯,有些埋怨地看向馮青萍:「你幹嘛老不許孩子吃飯,光喝湯,練舞的時候暈過去怎麼辦?」

    馮青萍不悅地放下筷子,呵斥道:「你知道什麼?她是跳芭蕾舞的,不是玩相撲的!吃多了以後你叫她還怎麼跳出輕盈的感覺?沒準兒男舞伴托舉都舉不動她了。」

    似乎觸及到了自己的傷心事,馮青萍又恨聲道:「一米六八,九十四斤算什麼?想當年我跳舞的時候,才八十八斤。要不是我生了她們姐妹兩後恢復得不好,現在京津芭蕾舞團的副團長哪裡輪得到周海燕那個騷蹄子!」

    姐姐…晏修明幾乎將臉都要埋進小碗裡,熱氣撲在她的臉上,濕濕的。伍媚到底是不是晏夷光?如果是,一個人可能會變得完全像另外一個人嗎?如果不是,為什麼她會帶給自己那麼強烈的不安?

    「年底和波士頓芭蕾舞團的合同就要到期,我不想續簽了。」放下碗的時候,晏修明輕聲開了口。

    馮青萍正在吃一塊脆骨,只聽喀喇一聲脆響,她吐出骨頭,瞪住女兒:「你腦子被驢踢了還是被門夾了?好不容易拿到首席的位置,你卻要放棄?我已經給你規劃好了,再在波士頓跳兩年。這兩年裡正好和沈陸嘉處處看,爭取訂婚。他爺爺雖然去了,但是外公家不是還得勢嘛,只要你們倆的事定下來,到時候他們家自然會出力,幫你謀個好位置,比如在舞蹈學院教書,或者安排你進舞團做幕後。二十八歲結婚生小孩,剛剛好。」

    「媽!夠了!我是個人,不是一台設定程序就運轉的機器,我已經二十六歲了,不想再被你安排和操控著過一輩子了。」晏修明起了身,有些失態地朝母親叫起來。

    「操控?晏經緯,你看看你養的好女兒,竟然說我操控她?!」馮青萍氣急敗壞:「這些年如果不是我每一件事都替你細細安排布置,你以為你能被捧到什麼勞什子的芭蕾公主的位置上?你頂多就是大學畢業後被你爸安排進個小機關,做個小文員,一個月領三千塊死工資,默默無聞到老死!你如果有夷光那樣聰明的腦子,你就可以不跳舞,可是現在,你說說看,你除了跳舞,你還能幹什麼?!」

    「你現在再這樣惦記晏夷光,可惜她也承不了你的情。」晏修明又恢復了原先的模樣,她用濕巾擦了嘴,「你和鼎言簽的那個合約,幫我推掉,違約金我自己承擔。」說完晏修明端莊地上了樓,進了自己的臥室,又砰地關上了門。

    而伍媚此刻正坐在鼎言大廈的頂層視野最開闊的辦公室內,愜意地喝著現磨藍山咖啡。她的身份如今是鼎言傳媒有限公司的總經理。鼎言取自一言九鼎之意,主要業務分為兩塊,一塊是圖書發行、報刊雜誌和廣告代理,另一塊則是影視投資製作、節目(活動)策劃製作以及藝人經紀。

    她之所以答應沈陸嘉的建議,來接手這個爛攤子,一方面是為了優渥的薪資,另外一方面,自然有她自己的打算。

    因為高層變動的厲害,她又算是空降兵,此時擁有自己的人馬就十分重要了。於是擁有倫敦商學院背景的蘇浙自然而然被她惦記上了。

    在威脅利誘雙管齊下之後,無業游民當慣了的蘇浙這才委委屈屈地給自己安上了名叫「運營總監」的轡頭。不過他發現這個工作的福利還是很不錯的,鼎言下面那麼多藝人,尤其是那些男模特,每次在他們緊實的胸肌上揩油的時候,他都會覺得多巴胺急速分泌。唯一討厭的是那些女藝人,總是像要冬眠的蛇一樣,軟綿綿地蹭挨著他。難怪古人有云:「揩油者恆被揩之」。誠不欺吾!

    「伍媚,晏修明的經紀人剛才打電話來說,她決定退出的那部叫《舞!舞!舞!》的電影的客串。」蘇浙連門都不敲,就直接闖進了伍媚的專屬辦公室。然後大大咧咧地攤坐在沙發上。

    伍媚眉頭微微一皺,她模模糊糊猜到了晏修明的心思,她一直都是謹慎的,正所謂站的越高,摔的越慘,所以暫時選擇降低曝光量,以防萬一。

    「把電話號碼給我。」

    蘇浙很快報出了一串號碼。

    正在客廳里看電視的馮青萍很快接通了電話。

    「哪位?」

    馮青萍大概在嗑葵花籽,因為伍媚聽見電話那頭時不時冒出嗑開外殼的咔噠聲。

    「馮女士。我是鼎言的總經理伍媚。」伍媚背朝著蘇浙,自報家門。

    馮青萍急忙抓過遙控器,按低了音量道:「伍經理,您好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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