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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7:28:53 作者: 司溟
    夏商周卻是如遭雷擊,上下嘴唇仿佛被粘在了一起,半晌,他才費力地擠出一句,「對不起。」

    伍媚卻放下銀勺,伸手搵了搵自己的臉頰,淡漠道:「其實我更喜歡現在這張臉。」

    「我聽說。」夏商周說的有些艱難,「晏家已經舉家搬遷到藺川了。」

    伍媚點點頭,「我知道。」

    「我想知道你在想什麼。」夏商周右手捏住杯耳,眼睛卻半秒不離對面的女人。

    「我不是一個喜歡遷怒的人。」伍媚隨意地攏了攏披散著的長髮,「但是,我又是一個不善於原諒的人。」

    「你們,畢竟是,一家人。」夏商周掙扎著說出一句話來。

    伍媚輕笑起來,「我離家之後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像親子、同胞這些血緣關係,或許只是一個誤會。以為共享一些相同的基因片段,便可以互相控制、主宰、依恃甚至擁有彼此。這種在愛的名義下的掠奪,我不需要。」

    「我在想什麼,不重要。」伍媚將咖啡送到唇邊,淺淺抿了一口,「我只是想告訴你,不要擋我的路。否則,我無法保證不會把你劃歸到敵人的那一面去。」

    「為了不成為你的敵人,你要我做什麼?」夏商周苦笑著問道。

    伍媚伸手摸了摸玫瑰的花精,上面的刺已經被細心地全部除掉了,她卻忍不住冷哼了一聲,玫瑰這種愚蠢的植物,就和當年的自己一樣,把刺露在外面,不是被拔掉,就是被磨光,可是把毒放在心裡,卻可以像夾竹桃那樣不留痕跡地送招惹者上西天。

    睫毛輕眨,伍媚冷靜地說道:「第一,不要再送這些植物的□過來。」

    「好。」

    「第二,現在我是伍媚,晏夷光的過去,伍媚已經全都不記得了。一點都不記得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夏商周心臟狠狠一顫,面前那雙眼睛還是和過去一樣黑白分明,只是那黑,是深淵的黑;那白,是虛無的白。

    「我明白了。」 夏商周臉色蒼白地應答道。

    作者有話要說:我特別喜歡這一章的名字。

    很霸氣。

    看出來了,伍媚同學……相當……危險。

    這幾天身體出了點問題,更新晚了,對不住追文的妹紙了,周末會努力補償你們的。

    ☆、37如此人生

    秋天的藺川是鎏金的城池。

    伍媚目送著夏商周蕭索的背影在秋風裡逐漸遠去,輕輕嘆了口氣。

    此刻她的心情也就是《半生緣》里那對被命運捉弄的男女在最後惶然見面時悲愴欲絕的那句----「我們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她和夏商周也回不去了。生命從來都是單行道,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將被風拂亂的髮絲夾在耳後,伍媚回了晟時。

    還沒進辦公室,她就看見岑彥苦著臉站在公共關係部的辦公室門口,來回踱著步。看見她,如同見了救星一樣迎上來,急急道:「伍總監,你總算回來了,沈總請您去他辦公室一趟。」

    「我知道了。」伍媚神色不變地從岑彥身旁經過,留下一陣鴉片香水後味里西洋杉和樹脂混合的香氣,然後,徑直進了辦公室。

    岑彥目瞪口呆地看著她軟凹的背影,在心底豎了豎大拇指,伍總監真牛氣。只可憐了沈總,要知道對一個男人來說,一旦你的女人有了男顏知己,你就等著綠吧。如果他是沈總的話,今天在知道情敵膽敢來自己的地盤上送花示威,他一定不介意用拳頭叫對方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可惜沈總涵養太好,嘆了口氣,岑彥又有些心疼自己,干特別助理這種職業的其實和古代的太監總管真沒什麼兩樣,說白了都是給主子跑腿的,當然,本質上還是不一樣的,起碼他還有中間的那條腿。

    搖搖頭,岑彥回了總裁辦。不想他剛向沈總回復完畢,就看見伍媚款款推門進來了。他立刻知情識趣地出了辦公室,還不忘嚴嚴實實地把門關上。只有天曉得他多麼希望門fèng可以留一線。

    「找我有事?」伍媚隨意地坐在沈陸嘉對面的椅子上,一雙長腿優雅地交疊在一起。

    「你剛才去哪兒的?」沈陸嘉語氣平靜。

    「跟夏行長去紅磨坊喝了一杯咖啡。」伍媚一臉無辜地看著對面的男人。

    「現在是上班時間。未經人事主管批准的一切超過一個小時的個人活動都按曠工計。」沈陸嘉眼睫微垂,手指還在鍵盤上飛速敲擊著。

    「那你就照扣工資好了。正好免得有人說我被你潛規則了。」伍媚不以為意地一笑。

    回車鍵啪的一響,顯然是被沈陸嘉遷怒。

    「我不喜歡你和別的男人出去。」沈陸嘉聲音有些低沉,「非常不喜歡。」

    伍媚這才起了身,走到他的身後,雙手按在男人寬厚的肩上說道:「我只是和夏總說清楚,請他不要再送植物的□過來了。那束紅玫瑰我也沒要,扔在垃圾桶里了。」

    沈陸嘉原本緊繃的肩膀這才微微一塌。不過他身體稍稍一轉,便將伍媚一把拉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伍媚嚇了一跳,在她心底,這種黑豹總裁在辦公室對小白兔女秘書霸王硬上弓的狗血戲碼實在不適合沈陸嘉。不過幸好沈陸嘉沒打算幹什麼,他只是將下巴埋在她的肩窩裡。閉上了眼睛。

    看著臉頰一側男人發暗的眼窩,伍媚心裡一動,這些天他過得應該很辛苦吧。於是她伸手自下而上在沈陸嘉的背脊上撫了撫。

    沈陸嘉自然感受到了這無聲的安慰,睜開眼睛定定地看著她。

    他的眼眸因為色淺,剔透地將她的影像禁錮在瞳仁中間。伍媚有些惡趣味地清了清嗓子,「不二不高興的時候我都是這樣幫它順毛,想不到對你也一樣有效。」

    這女人!沈陸嘉眼底飛速地閃過一絲笑意,然後一偏頭便咬上了那紅潤的唇瓣。

    伍媚微感吃痛,毫不畏懼地反咬過去。兩個人像初生的小狗一樣,你咬我我咬你,其間自然免不了舌頭與舌頭的擦槍走火。然後沈陸嘉就趁機撬開伍媚的唇齒,在柔軟的舌和堅硬的齒之間逡巡不已,仿佛帝王檢閱自己的兵馬。

    大概是因為伍媚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的緣故,這次親吻所帶來的快感格外強烈。沈陸嘉只覺得渾身的血全部湧向了下腹的某處。為了不失禮得太嚴重,他只得有些狼狽地鬆開了伍媚。

    伍媚卻忽然指著沈陸嘉的臉笑起來,每一聲笑都像一口咬下的脆桃,蜜水四濺。沈陸嘉本就不明所以,這下越發呆呆地望著她。

    伍媚終於止住了笑,從桌上抽出一張紙巾,然後俯身給沈陸嘉擦起臉來。瞥見紙巾上的口紅印子,沈陸嘉才知道先前怕是把她唇上的口紅全部沾染到自己的臉上來了。不過看著她細心地給他擦去臉上的痕跡,感受著她的手指隔著紙巾在他臉上摩挲,一股柔情在心底彌散開來,沈陸嘉覺得一顆心全都汪著糖水。

    「沈陸嘉,偷吃也要記得揩嘴喲。」伍媚一面將紙巾丟進紙簍里,一面打趣道。

    沈陸嘉耳朵一紅,但還是一本正經地糾正道:「這不是偷吃。你是我的女朋友,這就不是偷吃。」

    伍媚可不想和沈陸嘉這種死理性派討論「偷吃」這個詞彙的內涵和外延,趕緊轉移話題,「你看,我們好歹有裙帶關係,剛才我的曠工你可不可以別扣我工資?」

    「不可以。」沈陸嘉想也沒想,立刻拒絕道。

    伍媚怒了:「吃人不吐骨頭的資本家!」和沈陸嘉這種正人君子廝混得太久,她的臉皮明顯有變薄的趨勢,「白給你吃這麼多豆腐了」這句恁是沒好意思說出口。

    「不以規矩,不成方圓。該扣的一定要扣。」沈陸嘉瞅著伍媚氣鼓鼓的樣子,有些想笑,又悠悠道:「但是這錢我可以私人補給你。」

    聽到這話,伍媚立馬眉開眼笑,狗腿道:「哎,沈陸嘉你真是個大好人。」

    「我不是資本家了?」沈陸嘉好笑地反問。

    「你是世界上最好的資本家。」伍媚一點都不臉紅。

    沈陸嘉再次失笑。伍媚卻彎腰在他臉頰上香了一口,然後高高興興地走了。沈陸嘉苦笑著搖搖頭,真是一點消防意識都沒有,只知道點火,不曉得滅火。

    岑彥再送報表進來時,發現原本被副熱帶低氣壓控制的沈總已經奇蹟地變成晴空萬里,對伍媚的崇拜立時又上了一個台階,伍總監真是好手段啊好手段。他已經可以預見沈總日後一定會成為一個幸福的老婆奴。

    「沈總,你要我整理的法國Nguyen集團的財務報表我已經整理好了。Nguyen集團今年1到6月份實現全球銷售166.76億歐元,同比增長9.1%,旗下的高端服裝、飾品、餐具、化妝品和珠寶等奢侈品分別達到28.92億歐元、10.24億歐元……」岑彥正在匯報,卻發現沈陸嘉忽然對他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接通了手機。

    電話是市檢察院的江岳檢察長打過來,他是沈國鋒以前的下屬,很受老爺子信賴。江岳的兒子江洋和沈陸嘉也是好友。

    「陸嘉,你二嬸不是在市四人醫嗎?院裡面收到舉報,四人醫前一陣子引進的一種新型心臟起搏器,收了設備商一百多萬的回購,現在四人醫從院長到書記,包括你嬸子這個辦公室主任都被控制住了。這事已經通了天,蓋子是肯定捂不住了,你千萬別讓老爺子知道,我怕他心臟受不住。」電話里江岳語氣很急。

    「江伯伯,我知道了。這事還請您多費心,我現在就去找我二叔問情況。」

    掛了電話的沈陸嘉臉色相當難看,「財報先放在你那兒,我有急事要處理,有事情電話聯繫。」說完便抓起車鑰匙疾步離去。

    路上他不停地給沈述打電話,不是正忙就是無法接通,沈陸嘉急地眼底都要充血。幾乎是不要命地狂踩油門,他一定要趕在沈述前面到醫院。

    軍區總醫院住院樓的電梯前,沈陸嘉終於截住了喪家犬一般張偟的沈述。

    「二叔!」

    沈述嘴唇哆嗦著,常年被香菸熏得發黃的手指握住沈陸嘉的手臂,「陸嘉,你嬸子她,出大事了。」

    「二叔,我剛剛也聽到消息了,你給我交個底,那筆款子,二嬸從裡面得了多少?」

    沈述顫巍巍豎起一根食指,「十萬。」

    沈陸嘉閉了閉眼睛,按照這個數目,起碼都要被判個九到十年。但是眼下他必須穩住沈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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