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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7:28:53 作者: 司溟
    沈陸嘉將她緊緊抱貼在胸口,嘴唇先是沿著她菱形的唇線細細咂摸,然後才從齒fèng里將舌頭探進去。兩條舌頭像水底的游魚,時而一條追一條躲,時而又親昵地交纏。

    原來,唇齒相依的感覺這麼美妙。不止是心尖,連齒fèng間都像開出了花來。上一次吻得太急,沈陸嘉這一次終於體味到了舌尖歡愛真正的滋味。一直到彼此的鼻息都粗重起來,沈陸嘉才戀戀不捨地鬆開伍媚,正色道:「以後不許這麼說自己。」

    伍媚唇角一彎,有些惡作劇地說道:「我還沒刷牙。」

    沈陸嘉好笑地彈了她的額頭一下,「調皮。」

    「說正經的,待會兒去看你爺爺我還是先用你的女性朋友這個身份吧。」

    沈陸嘉沉吟了半晌才道,「隨你罷。」

    伍媚並不知道因為沈陸嘉太過潔身自好,哪裡有什么女性朋友。他的女性朋友基本上就等同於女朋友了。伸手扯下鳶尾花里還散發著香氣的小卡片,在掌心裡捏成一團,丟在了床頭櫃的果碟里,伍媚笑得有些不懷好意:「反正這花我也不喜歡,借花獻佛,你不會有意見吧?」

    沈陸嘉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怎麼愛財成這樣,不過既然這花是別的男人送的,留著總歸礙眼,揮揮手,沈陸嘉難得開了個玩笑:「准了。」

    起床洗漱過後,伍媚選了一件蛋黃色的高領無袖針織衫,一條藏青色底帶斜紋藍灰色格子的齊膝裙,又將一頭烏髮綰成一個斜髻,然後拉開首飾盒的抽屜,取出了一副鑽石耳釘。

    大概由於前一陣子都沒怎麼帶耳墜,耳洞居然有些塞,鉑金耳針怎麼都戳不進去。一直站在伍媚身後的沈陸嘉發覺她小巧圓潤的耳珠已然有些泛紅,有些心疼地主動上前,「我來吧。」

    沈陸嘉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他小心翼翼地捏住伍媚素白的耳廓邊沿,將耳針先從耳垂背面戳進去一些,每前進一點都不忘問一聲「疼不疼。」得到否定答案後才繼續推進,等到耳針戳入耳洞大半後他才又抽出來,改從正面塞入耳洞。

    兩個人的臉離得極近,伍媚可以近距離地看到沈陸嘉茶色水晶一般透亮的眼眸和濃黑的睫毛。他眼睛裡此刻沒有其他,仿佛幫她扣上鑽石耳釘便是世間最大的事。

    「好了。」沈陸嘉望著伍媚耳垂上兩粒璀璨的鑽石,正隨著光線的折she,如同伍媚在朝他擠著眼睛笑。沈陸嘉不禁也跟著微笑起來,想必古代張敞畫眉的樂趣也就大概如此了吧。

    無意間瞥見伍媚肩上掉落的髮絲,沈陸嘉又細緻地幫她從針織衫上拈掉。

    這一切都被伍媚從鏡子裡看得清清楚楚,她未施任何脂粉的臉上也帶上了難掩的笑容。

    「怎麼樣?」 伍媚扭頭回望沈陸嘉。

    「很美。」沈陸嘉真心實意讚美道。

    陽光從虛掩的窗簾里照進臥室,從梳妝檯上晶亮的瓶瓶罐罐、密齒的楠木梳子、絲絨材質的首飾盒,到床上凌亂的被子、顛倒的枕頭、微動的帷幔,總而言之,這臥室里所有的一切都散發出一種叫做溫馨的氣息。

    作者有話要說:抽死了個破*

    戴耳釘那段,咳咳

    ☆、35三個折不斷的女人

    藺川市軍區總醫院高幹病房的走廊上有些可笑地鋪著紅地毯,穿著橄欖綠軍服的警衛兵像松樹一樣矗立在一些病房門前,目光警醒地打量著往來的探病者。紅綠相間,伍媚忍不住想起了紅頭綠毛的鸚哥兒,偷偷一樂,她堂而皇之地抱著那一束香根鳶尾跟著沈陸嘉進了沈國鋒的病房。

    老人的情況稍微好了些,此刻正半臥在床上,床頭柜上放著一個小小的收音機,裡面正在播報午間新聞。

    沈陸嘉環視病房,未見護士的身影,不由臉色一沉。

    「我讓她們出去了,我不習慣這些年輕小姑娘老在眼前打轉。」沈國鋒似乎看穿孫子所想,給他解了惑。隨後又看向伍媚,花白的眉毛微微一跳,「陸嘉,你身旁這位是----」

    「爺爺,她叫伍媚,是我的朋友,來看看您。」

    「伍小姐,請坐。」沈國鋒吃力地伸手去摸床頭的眼鏡盒。沈陸家趕緊將老花鏡替他取了出來。

    「老爺子,您好。」伍媚將那束花輕輕放到另一側的床頭柜上。

    沈國鋒帶著老花鏡,細細端詳著伍媚。長相自然是極好的,似乎還嫌漂亮了些。沈陸嘉可以說是他一手帶大的,對這個長孫的性子再了解不過了,他能主動帶來見自己的姑娘,自然是不一般的。不過就這麼一個稱呼,沈國鋒對伍媚就有了幾分看重之意,她沒有稱呼他的軍銜,畢恭畢敬地喚一聲「老司令」;也沒有仗著和陸嘉的關係,腆著臉喊一聲「沈爺爺」,只是笑著管自己叫「老爺子」,仿佛自己在她眼中自己不過就是一位糟老頭子而已。

    伍媚則坦然自若地在靠窗的那張白椅子上坐了下來。

    「伍小姐,是做什麼的?」

    「教書匠。」伍媚隨意扯了個謊,聽在沈陸嘉心裡卻十分受用,倘若她說是自己的下屬,爺爺定然心生不悅。

    有護士敲門,沈陸嘉知道是午餐的時間到了。此時的沈國鋒,自然只能吃些清淡的飯食。當然再清淡,菜色還是相當豐富的。

    護士揭開蓋缽,盛了一小碗雞湯,便很自覺地縮手站在一邊,她們都知道這位老司令一點都不喜歡廢人一般被人餵著吃飯。

    「你們吃過了嗎?」其實沈國鋒這話真的只是客套一下。

    不料伍媚居然打蛇上棍,笑眯眯地說道:「還沒。」然後眼如明星地望著病床上的老人,那神情看在一旁的護士小姐眼裡,簡直…無恥…到了極點。

    沈國鋒卻笑起來,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來:「伍媚是吧,不嫌棄的話一塊兒吃吧。」又讓護士添了碗筷。

    於是乎,一老一少就著移動餐車,自顧自地扒著飯。

    小米燉菌菇、干煸苦瓜、麻醬豇豆、蘭花豆乾,雖然大多都是素菜,但勝在味道清鮮,伍媚吃得慡利得體,沈國鋒看在眼裡,不覺朝孫子遞過去一個滿意的眼神。

    「這兒的食堂要是能對外開放就好了,廚師的手藝實在太好了。」用濕巾擦了嘴,伍媚露出一個既滿足又遺憾的表情來。

    「這兒的大師傅哪裡有這樣的手藝,是家裡的司務長送過來的。」沈國鋒好笑地看著伍媚。

    沈陸嘉在心底苦笑,這丫頭裝呆頭鵝裝得還真像,連爺爺都被她唬住了。

    伍媚卻出他意料地接話道:「果然有權有勢好辦事啊。」

    這話說的不得體,沈陸嘉心底一緊,正想替她遮掩,卻見爺爺並未動氣,反而大笑起來,「你這丫頭有意思。」

    這是最近一段日子以來,沈陸嘉頭一次聽見爺爺開懷大笑。雖然中氣不足,但內里的高興卻是掩飾不住的。

    伍媚聽著沈老對自己的稱謂從伍小姐到伍媚再到這丫頭,心裡有幾分得意。這些位高權重的老人其實既難討好又極易取悅。他們一方面厭惡被當成是貢桌上的財神爺,一味彩衣娛親裝乖賣傻會被認為心機深沉,另有圖謀;但你若把他們當做尋常老人,他們又覺得被拂了體面,畢竟從塔尖上的位置上退下來,總歸是有落差的。伍媚剛才那話看似說的露骨,卻是準確地拍到了馬屁股上。而這些說起來簡單,但要做的不著痕跡,沒有臉厚心黑膽大這幾把刷子,卻是難上加難了。

    「丫頭,你父母是做什麼的?」

    沈陸嘉也留神聽著,他們認識也有一陣子了,他卻還不知曉伍媚的底細。

    「我母親在法國,經營畫廊,至於父親,我很小的時候他們就離婚了,往日並沒有來往。」伍媚並不知曉沈敘當年那段秘辛,自然不知道這句話又搔到了老爺子的癢處。

    沈國鋒心中暗嘆,覺得眼前這個水晶心肝玲瓏人兒和自家孫子一樣,也是個苦命的娃娃。

    吃完午飯自然是不能立刻坐著的。伍媚便很隨意地站在窗前看風景。

    樓下有兩片修剪的整齊的糙坪,白鴿在糙坪上悠閒地踱著碎步,麻雀則在糙地上神氣活現地邁著八字步。糙坪的盡頭還搭著葡萄架子,十月份早已經沒有葡萄可結了,只有手掌大小的葉片在陽光下招搖,幾隻狸花貓,悠閒自得地躺在葡萄架子,瘦棍子一樣的尾巴不時從葡萄葉里露個尖兒。

    伍媚卻忽然看見有三個人從糙坪中間的麻石子小路向住院大樓走來,走到葡萄架下她才看清楚,那三人居然是晏經緯、馮青萍和晏修明一家…三口。她按在窗欞上的手指不由捏緊,骨節處有些泛白。

    只是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三人在葡萄架下止了步,馮青萍將手裡的禮盒一股腦兒往晏修明懷裡一塞,手指恨不得點到丈夫的鼻子上去。素來懼內的晏經緯也難得怒意十足地撥開那頭胭脂虎的手,憤憤地說著什麼。伍媚又去看自己的雙胞妹妹。一身白衣的晏修明只是面無表情地站在一邊,像尊玉觀音。

    「丫頭,看什麼呢?」沈國鋒聽孫子說沈述那件糟心事已經歇下去了,心裡頭一松,看伍媚又歡喜了幾分。

    伍媚回頭粲然一笑:「在看葡萄架。」

    「這白眉赤眼的葡萄架子有啥子看頭?」

    「老爺子有沒有聽過一個笑話?」不待那祖孫兩人接茬,伍媚便笑著講道:「有一個小吏很怕老婆,一天晚上被老婆抓破了臉。第二天上堂時,太守問他傷怎麼來的。小吏說是晚上乘涼,被倒下的葡萄架砸到了。太守不信,說肯定是被你家婆娘弄傷的,我來差人把你家那悍婦拿來府衙。不想太守夫人在後堂偷聽,頓時大怒,衝進堂上就要揪太守的耳朵。太守慌張地對小吏說:『你且暫退,我內衙的葡萄架也倒了。』」

    她說的活靈活現,尤其是最後模仿太守慌亂的口吻,活脫脫一個老婆奴。沈國鋒笑得臉上褶子都抖起來,笑罵道:「你這丫頭就是個促狹鬼,明知道我剛吃完午飯,笑得我腸子都疼了。」

    伍媚卻狀若不經意地瞥了一眼窗外,那一家已經要進大樓了。心底一動,她含笑告辭:「老爺子,我下午還有課,就先走了。您自個兒保重。」

    「陸嘉,你送下。」沈國鋒對伍媚頗有好感,只可惜這姑娘出身還不夠,沈家看似光鮮,其實內里早已經是大廈將傾,否則他也不會盤算著讓沈陸嘉這個嫡親孫子在婚事上借力。

    兩個年輕人並肩出了病房。

    「你回去吧。我走樓梯下去。」伍媚既然與那一家子存心避開,自然想得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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