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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7:25:33 作者: 九尾葉
楊州眼神一黯,問:「傷亡怎麼樣?」
「聯合國傷亡不多,但是七號基地戰鬥力受損嚴重。」
書房裡傳來愈演愈烈的爭吵,聽不清字句,怒火倒是從門縫裡跳出。楊州的思緒被打斷,他「噢」了一聲,沒有再開口。
不一會,方行黑著臉從書房出來,太陽穴上血管直鼓動,下巴上的寶劍黯淡無光。看見楊州,他甚至連禮貌的點頭都不屑為,怨恨地一瞪眼,從玄關的衣帽架上拽過大衣,摔門而出。
「方行好像是想支援七號基地,來找陳堅要什麼東西。」安德魯湊近揚州,根據自己聽到的隻言片語小聲分析。
楊州心中一跳,那股震動不知怎麼竟傳到手上,引得杯子裡的咖啡盪了一盪。
基因實驗的真相,他還瞞著安德魯,此刻聽他如此說,心中頓時湧起不好的預感。
安德魯見他面色有異,正要細問,楊州卻搶先開口:「你最近能不能想辦法把D3引開?」
安德魯思考了幾秒,點頭答應,「他總說要去找艾瑞克做例行維護,讓我和他一起去。」
楊州「嗯」一聲,讓他到時配合自己行事。安德魯問:「你要幹什麼?」
「驗證一件事。」楊州只是含糊地說。
安德魯還要說什麼,楊州擺擺手,往書房走去。他推開門,看見陳堅站在書房唯一的窗戶前吹冷風,卡其色的窗簾飄揚著,輕輕拂了一下他線條凌厲的側臉。
楊州安靜地站了一會,說:「我已經知道你們在做什麼實驗了。」
陳堅仍盯著窗外不看他,只是眉頭一皺。
「方行是不是想動用『那個東西』?」楊州慢慢走到他身側,隔著半米遠,感覺呼吸都能吹動他的發梢,不自覺地把聲音放得更輕,「你同意了?」
他像個差點暴露的小賊,把可表徵自己存在的一切無限地收縮,可胸腔里的心臟卻不甘,一聲比一聲更響地跳動著,偏要引起誰的注意。
「陳堅。」楊州哀求似的低聲說:「別做傻事。」
陳堅低下頭,目光向左一轉,在楊州的棉布格子拖鞋上停留了一瞬。
那是他買的拖鞋,踩著他家的地毯。
他驀地心中一熱,扭頭看向楊州,認真地、平和地、還帶著一點藏不住的愛與怨。
楊州也望著他,茫然而執著,不知自己想要什麼答案。對視片刻後,陳堅忽然一指窗外,嘴角泛起一點弧度,「迎春花開了。」
楊州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十米外有一片嫩黃色的雲在微風中搖曳,果然是迎春花。那些小小的花朵親熱地挨擠著,給蕭瑟的土地添了第一抹亮色。
像是刺破黑暗的光明和希望。
三月二十七日下午,七號基地的城門即將失守。路德上校命令士兵們做最後的衝鋒,嘴裡還罵罵咧咧:「媽的,還真難啃,他們到底從哪裡囤了這麼多先進軍火?」
旁邊幾個墨西哥軍人聽見了,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退到角落裡。七號基地的武器裝備自然是通過駐紮部隊買的,多年來這種灰色交易一直存在雙方之間,軍隊長官和基地權力層的關係十分微妙,互惠互利,卻又上不了台面。
眼看七號基地的守軍節節敗退,原先駐紮於此的墨西哥軍人都流露出同情之色。正在心中唏噓,突然看到沖在最前面的聯合國士兵停下了腳步,而後蜂擁而來的同伴始料不及,一個撞一個,頓時陣型大亂。
「怎麼回事?」路德上校怒斥。
「長官!」一個哨兵從人堆里擠出來,上氣不接下氣地敬了個軍禮,「平民!平民!」
「你他媽的在說什麼!」路德上校一巴掌推開他,快步走上前。
訓練有素的士兵們很快恢復了井然有序的陣型,自動為他讓開一條路。
路德上校走到城門前,只見先前跟他們對戰的警察和民兵早已經退得一乾二淨,站在城門前的,是一排排手無寸鐵的居民。老的、小的、男的、女的,不言不語,面無表情,唯有眼睛裡漫出深深的憎恨,好像一群詭異的傀儡。
再向前一步,即是屠殺。
路德上校驚駭地望著這一幕,半晌,喃喃地罵了幾句髒話,放下了手中的槍。
根據國際戰爭法的規定,作戰雙方不得故意傷害平民。七號基地的領導者利用這一規定,將受損嚴重的武裝力量全部撤回,只留居民以血肉之軀守衛城門。
「他媽的,他媽的。」路德上校命令士兵原地待命,退回營地向沃克將軍發起通訊。
《每日郵報》的攝影師走上前,拍下了這震撼人心的一幕。
全球已經七八十年沒起過硝煙了,這次戰爭本就引人關注,而七號基地出人意料的舉動更是往熱鍋里加了一勺油。
誰也沒想到這個鬧著玩似的「獨立」竟然真的難倒了聯合國,誰也沒想到七號基地的居民會用這樣一種方式來捍衛這個新生的國家。
臨時召集的聯合國議會上,各位代表對局面大發議論,唇槍舌戰,卻沒人敢說出「強攻」一詞。最終得出的結論並不新鮮,不外乎經濟制裁、持續騷擾,打消耗戰那一套。
貝爾納算準了這些「文明人」不敢公然違抗戰爭法,冒險做出讓平民守城的決定,而七號基地竟然真的以此為倚仗,扼住了聯合國部隊勢如破竹的攻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