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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轉念一想，他又沒幹壞事，心虛什麼？於是徑直走向客廳窩回沙發上，一身濕噠噠的衣服，也沒有要換換的意思。

    問就是實在不想動。

    「如果我們回去了，你呢？你打算怎麼辦？」

    黎媽媽坐在傅棠修對面，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我自然有我的事要做。」傅棠修說的模糊。

    「自殺？」宋子遠賭氣囊塞地站在傅棠修旁邊，一副『我盯著你』的模樣。

    傅棠修無語扶額，「都說了是誤會，這事兒能別提了嗎？」

    「行，那不提這個，我問你，你問過我們的意見了嗎？就擅自送我們回去？」宋子遠叉著腰，儼然一副審問的架勢。

    傅棠修覺得好笑，但並沒有笑出來，挑眉道：「你當初來到我這，不就是奔著回到現實來的嗎？」

    宋子遠一噎，是了，他最開始的確是這個目的，否則也不會跟著傅棠修離開烏市，來到溯回茶館。

    「那……那是以前！想法是會變的！」宋子遠挺起胸膛，好像這樣就會底氣足一點。

    傅棠修沒說話，示意宋子遠說下去。

    但對上傅棠修那雙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宋子遠一下子就卡殼了。

    黎媽媽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說道：

    「棠修，你的好意我明白，我心領了，但……我之前就說過，因為我的決策失誤，害了孤兒院那些孩子的後半輩子，這個罪過……不只是遺憾，我不願就這樣撫平遺憾，回去之後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按照喬森的情況來看，恐怕擁有特殊精神力的人回到現實仍會記得一切，哪怕遺憾已經改寫，我還會記得所有。

    我犯的錯……害的是十幾二十幾個人的命運，罪孽太深，過去種種……我沒法面對他們，就讓我最後自私一次吧。

    而且，我在通往現實的隧道中看到了他們，他們現在過得都很好，他們好不容易熬過了那段痛苦的日子，我沒道理讓他們因為我的遺憾，就捨棄辛苦得來的成就，重來一次。

    沒有我的日子……他們過得很幸福。

    所以……就讓我留在這裡贖罪吧，這是我應得的，這就是我的願望，棠修，我想這樣。」

    傅棠修聽得皺眉，所以……黎媽媽竟是拒絕功德值的護佑，主動回來的？

    黎媽媽的話，他也聽懂了，別人改寫遺憾，是互利的，不論是對遺憾改寫者來說，還是對現實中的被動對象來說，雙方都是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而黎媽媽則不是，如果遺憾改寫，得利的人，只有黎媽媽，而孤兒院的孩子們，雖然抹去了痛苦經歷，卻也失去了現在的美好。

    如今他們早已苦盡甘來，所以，黎媽媽不願意。

    這時，宋子遠幾步過去抱住黎媽媽的胳膊，一副同一陣營的樣子，堅定道：

    「傅哥，我也決定了，我不回去了，就留下來陪著黎媽媽。」

    「為什麼？」

    傅棠修脫口而出，不解已經寫在臉上。

    宋子遠落寞地笑笑，開口道：

    「我在現實世界已經沒有家人了，所謂的遺憾……其實也算不得什麼，也就是我的一點心結而已，有人害我沒了家，我放不下，想要他的命，後悔明明有機會卻沒對他下手，這個遺憾不可能按照我的想法改寫，因為現實世界的律法不允許。

    況且……黎媽媽真的很好，傅哥你也很好，和你們在一起我很開心，雖然異界算不上好地方，但有你們在的地方，我就覺得很好。

    我知道傅哥你是要回去的，所以……就讓我留下來陪黎媽媽吧，我倆做個伴，誰也不寂寞。」

    這一刻的宋子遠，似乎身體裡住著一個成熟果敢的靈魂，連眼神都比以往震懾人心。

    黎媽媽笑著摟住宋子遠的肩膀，眼中滿是慈愛，似乎又有了堅持下去的希望寄託。

    顯然，這兩人早就商量好了。

    傅棠修信息接收有些過量，垂著頭沉默了許久。

    那他這折騰了一溜十三招，幹啥呢這是？

    兜兜轉轉，功德值又回到了自己手裡。

    「傅哥，功德值滿了，你就可以離開這裡，回到現實世界了，對吧？」

    宋子遠壯著膽子，頂著傅棠修周身的低氣壓，蹲在了傅棠修面前。

    「傅哥，異界裡苟活的人千千萬，你救不了所有人，你也會累，我們能在這裡度過一段相知相伴的日子，已經很難得了，我和黎媽媽很知足。

    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我和黎媽媽選擇了這邊的路，但這不是你的路。」

    「啪！」傅棠修沉著臉拍了一下宋子遠的頭，笑罵道：「臭小子，你都有膽子說教我了？」

    可說完這話抬起頭，傅棠修就看到了笑著沖他點頭的黎媽媽。

    顯然，黎媽媽也是這麼想的。

    「哈……」

    傅棠修抬手掩面，嘴角的笑意滿是苦澀。

    「這就是你們的選擇？不後悔？」

    黎媽媽和宋子遠對視一眼，點點頭，「不後悔。」

    「好吧。」

    人各有志，傅棠修不強求，大家都努力過了，是走路還是過橋，就讓他們自己決定吧。

    可一轉身，傅棠修神色一凜，金色的精神力倏然爆發，凝聚成兩隻巨大的手，憑空撕扯開溯回茶館內的空間。

    一股淡紫色的能量團在傅棠修的操控下，緩緩從空間內脫離，分別落在黎媽媽和宋子遠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