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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7:20:53 作者: 小吾君
來不及思量多久,便落筆作畫。
偏偏這畫布鮮活軟滑,落筆的觸感讓文畫雙絕的才子也忍不住連連停頓。
膚膩骨香,那股帶著甜味的暖香並非是房裡的薰香味也不是屋外傳來的桂花味,燕秦難以描述。
混著些清苦的藥香,帶著幾分清冷的纏綿之意。
桂枝斜過青年的脊骨,到了腰處,引得人輕輕顫慄,對紅塵風月事尚且未知的小郎君握筆的指尖也跟著輕顫。
「有些不舒服了,你可得快些。」
偏生青年嘴裡還吐出催促的話語,讓那滿樹桂花都變得晃眼起來。
半個時辰到了,燕秦將將停筆。
在這氣候微涼的秋日,他的掌心裡滿是汗珠,險些連畫筆都握不住。
隱隱帶著金色的墨痕形成了一枝開的繁茂的梨花,藺綏站在了屋內擺放的大面鏡子前,側身觀看。
美人扭腰,褻衣被拋在一旁,只留著墨綠色的外袍掛在小臂處,在身後形成一個弧度,隨著他的動作而微微拉長緊繃。
燕秦本不欲看他,偏偏又忍不住看向了他,落在他眼裡的恰好是這副畫面,恰似驚鴻一瞥,越發刻入心中。
燕秦用帕子擦拭了掌心的汗水,若是以往他必然是自信於自己的畫作,但今日卻不那麼確定了。
似乎有些落筆不太完美,又有幾根花蕊不夠好看,那樣子會不會太匠氣不太傳神,總之心思繁雜。
在燕秦略有些忐忑的情緒里,藺綏披上了衣袍。
「尚可,小郎君回家去吧,陛下那兒我自然會去說一說。」
藺綏擺手,沒多留燕秦,直接讓人送客了。
燕秦只得了這二字評語,心情說不出好壞,一直走神恍惚,回到家還有些心不在焉,直到看見母親和妹妹擔憂的視線,才回過神來。
「放心吧娘,我去看了爹,他情況還好,我打點了牢房內,他沒吃什麼苦頭。」
燕秦將白日裡做的事與母親詳說了,只是上了藺綏的馬車並且去了藺綏家,在藺綏身上作畫這種有些輕佻艷情在旁人聽來有些不可置信的事隱瞞了下來。
「那牢房必然陰冷潮濕,那飯食肯定也不如家裡,你說說他怎麼就這麼倔呢。」
燕夫人揪著帕子,又是心急又是無奈。
「娘別憂心,身體為重,放心吧,爹會沒事的。」
「不是說要去姮州?可找到人去求情了?」
「嗯……」燕秦低應了一聲,也沒說自己找的誰,只是道,「應該沒問題,再過幾日看看。」
燕夫人嘆氣:「有人願意幫忙就好,我是不想你爹一把年紀了,還要這般操勞,身子骨本就不好,折騰個什麼勁呢。」
「娘,你也知道爹那脾氣,哥哥回來了,咱們擺飯吧。」
燕容榛今年十三,和二哥一般幼年便十分聰慧,她小大人似的寬慰著母親,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用完晚飯後,燕秦去妹妹書房裡指點了一下她的功課,便回了自己的書房。
書本在眼前,他卻是一頁都看不進去,在房內來回踱步。
放下書本,燕秦磨墨靜心,準備練字時,羊毫筆落在紙上,又讓他想起了方才作畫時的觸感。
雖然是單手作畫,但他偶爾也會扶著畫紙,無意間做出習慣性的動作,摸了一手溫軟,他又急忙地鬆開手,不知藺綏有沒有注意到。
這室內似乎都浮動著若有若無的清苦藥香與暖香融合的味道,衣衫上也讓人殘留著那院子裡桂花的香氣。
思緒越來越亂,燕秦索性放下筆,到庭中散步,便思量著藺綏今日動作的用意。
他不記得自己何時招惹過這位大人,父親近日忙於水患之事,也沒有彈劾參奏他,所以不大可能是因為父親進了天牢所以用他來出氣。
難不成真的只是想看看他畫技如何,又或者是他有什麼特殊的讓人作畫的喜好?
燕秦決定按捺下滿腹狐疑,等到過幾日看聖上的旨意,再去考慮藺綏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
他在心事重重中入睡,夜裡便做了夢。
美人在鏡前看著自己的背後,可那背上一片白淨,什麼痕跡都沒有。
美人多情眼含笑:「燕小郎君,你可要快些。」
燕秦從夢中醒來,看著自己略有些髒污的褻褲,麵皮通紅。
他自己洗了衣物,早膳都沒用,在書房裡抄了三遍清心經。
他也不知為何會如此,真是枉讀聖賢書!
藺綏那邊在夜間沐浴時就洗去了背上的痕跡,呈上禮物的人並沒有哄騙他,筆墨的確很好洗掉。
他讓彩綃換水,彩綃看見水裡的黑色還嚇了一跳,畢竟這也不是藥浴,得知是主子不小心將書畫掉了進去才放下心。
藺綏讓雲綃又進了一次皇宮,在第二日進宮面聖。
他這麼多天稱病沒來上朝,皇帝看見他時還十分關心。
藺綏答謝了一番,並沒有提燕峮的事。
皇帝見藺綏有些精氣神了就特地來向他匯報,為了表示關心和親近,賞了一堆珍稀的藥材到了藺綏的府中。
到了後宮,皇帝又收到了內務府這邊說的藺綏呈上的禮物,看見三個各有風情特色的美人,皇帝龍心大悅,想著藺綏不愧是他的好下屬,在重病中都不忘準備心意,又是給了一頓賞賜。
藺綏收到消息,確定了這幾天皇帝好好快樂了之後,才在下早朝之後,提了燕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