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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7:20:53 作者: 小吾君
藺綏因為他的話有些驚詫,他不知道燕秦還會想這麼多。
這些是燕秦的靈魂碎片,他們的想法也代表了燕秦的想法。
「誰說你和他不像,你是他的碎片,自然也和他相像。」
藺綏當然知道燕秦不是一個清心寡欲的君子,修真界時燕秦心魔入體,將他關了小黑屋和他整日痴纏,反反覆覆地訴說著自己的執念,後來燕秦又自己清醒了,自責地在他面前認錯。
還記得他那時微紅的眼眶,那是燕秦第一次說「離開」。
可藺綏又不是真的不諳世事的溫室花,他根本不覺得可怕與不安,他早就見過最噁心最陰暗的**,燕秦略有病態的執念對他來說反倒覺得有趣和心安,這說明燕秦不會輕易捨棄他。
他當時明明心裡興致高漲,卻還虛偽地裝出溫和之相,柔柔地安撫寬慰燕秦,看著燕秦愧疚又迷戀的模樣,心裡唇角上揚。
因此他才覺得燕秦愛的都是他偽裝出來的模樣,在這些世界裡將自己的真正面目撕開,可就算燕秦知道了他不是什麼好人也同樣如初,他便更加放肆。
惡面聞言,追問道:「真的?」
藺綏笑而不語,急得惡面弄得他喘不過氣,才不緊不慢地點頭。
屋外,白衣道長緩緩鬆開了緊握的手。
他本欲打斷藺綏傳功,但惡面自己清醒了,他並沒有多事。
他神色淡漠地離開,血葫蘆玉墜在淡淡光下閃爍著光澤。
藺綏微微偏頭,又勾住了燕秦的肩。
一個時辰後,藺綏披衣而出。
燕秦戀戀不捨地拉著他的手,藺綏看了他一眼。
「聽話,好好療傷。」
燕秦心有不甘,還是鬆開了手。
另一間空蕩的廂房裡,若一正在蒲團上打坐,只是心不靜,怎麼也沒辦法好好修練。
他聽見了他們的對話,心有不安。
藺綏說,惡面像那個人,那前世之人定也擅長表達心緒,可他不同,縱使心裡有些情緒,也不知如何凝成話語去說。
如同丹殊所言,他大抵比惡面還要不討喜些。
可他也不知如何讓藺綏歡喜,只會笨拙地尋些鬼放在藺綏面前助他修煉。
他正神思不屬,卻見藺綏翩然而來。
他訥訥地看著藺綏,不知怎麼開口。
「小道君,可是生氣了?」
藺綏看著他盤腿打坐一副世外之人定定看著他的模樣,走到了他跟前。
若一不語,事出有因,他又怎麼能生氣,惡面一貫是那種作風,但……但他確實是有些氣悶。
藺綏見狀也不安撫,反倒依舊掛著笑顏,微微俯身靠近若一,黑髮垂落在道長臉側,吐出的聲音仿佛被蜜浸透。
「剛剛被弄得狠了,我有些疼,小道君幫我看看可好?」
這便是明晃晃地欺負老實規矩的小道長了,朝著人心裡作弄。
若一眼神晦澀,但又覺得藺綏傷勢要緊,便也真的去瞧。
若一:「我這有些傷藥……」
藺綏的手指按住他的唇打斷他的話語,眼眸里波光瀲灩。
「那些於我有何用,不若小道君自身,才是真正的良藥。」
若一先前是被開過蒙的,就在鬼城的王宮裡,他先前雖清心寡欲不染世俗,但較真起來也不逞多讓,善惡面同行讓藺綏這個不需要睡眠的鬼也昏睡了幾日。
若一看著藺綏的眼,並未推拒。
如何能推拒,自然是應允。
他哪裡不知這是藺綏來哄自己,藺綏能來見他,他已經是萬分高興了。
他是溫和良方,循規蹈矩中又透著些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執著,綿長擾人。
藺綏心下輕嘆,還好這個世界是鬼,如果是凡人之軀,怎麼才能受得了。
從廂房支起的窗戶外可以看見鄰居家院牆伸過來的幾支臘梅,在寒風中傲然綻放。
藺綏手指按著窗戶邊緣,那叢叢紅梅,也翩然在他身上綻開。
在脈脈溫情里,若一也問起了前世之人的事。
雖然丹殊和他說了許多直接表明心意的話,但他性子使然,即使人在跟前,即使心懷愛意,也無法傾訴一二,便婉轉詢問。
他心想,還是徐徐圖之的好,因此便問:「從前你和那人在一起時,心裡可歡悅?」
藺綏懶洋洋答:「自然。」
「那他離去之時,你必然很傷心。」
藺綏微怔,想說什麼,卻不自覺地苦笑。
這是他一手造成的過錯,這是他卑劣的算計與圖謀,他知道燕秦不會死,所以不傷心。
如果燕秦會因為被取出道骨而死,他還會下手嗎?
現如今不會,可是放在當時呢?
藺綏想,他不知道。
他就是這樣一個自私自利到冷血的人,即使愛上了一個人,也不會為人付出生命。
藺綏心裡越譏諷,面上的笑意卻越深。
若一卻不解,有些迷茫地看著他:「為什麼要笑?」
看起來也不是開心的情緒,那麼為什麼要笑?
藺綏看著他的眼,漸漸止了笑意。
「抱歉。」
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因為覺得說痛苦都覺得虛偽。
此間種種,他難辭其咎,他向來不愛說懺悔之語,只覺得噁心別人也噁心自己。
在做任何事之前,他都已經想清楚自己要付出什麼代價,談何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