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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7:10:43 作者: 葉紫
「和他沒關係,他死了,什麼都不知道了。」金碧漪平靜的道:「你不會以為我真的相信靈魂存在才會自殺的吧,拜託,那是小女孩才會相信的事情,我不會。」
「那為什麼還要結束自己的生命,我聽說你是信教的,不管是佛教還是天主教,自殺都是重罪。」怡辰試圖從宗教的角度來勸說金碧漪,換來的是一聲冷笑。
「上帝死了,佛祖涅槃,宗教只不過是人尋求內心平靜的方法,那些規矩對我沒用。」金碧漪冷笑著說,這時候隨車醫生有些生氣的用英語對怡辰說了兩句,意思是病人很虛弱不能多說話。
怡辰識趣的住嘴,只是仍然用關心的目光看著金碧漪。
送到醫院以後金碧漪出乎意料的非常合作,無論是消毒清洗傷口縫合都異常合作,甚至一點看不出她剛剛還是個想要自殺的人。
輸過血之後醫生要給她打安眠針的時候金碧漪才開始不合作起來,不過無濟於事,她現在虛弱極了,兩名牛高馬大的護士輕鬆把她控制住,一針過後很快她便陷入了睡眠中去。
怡辰和葉星揚坐在病房外面兩個人愁眉不展,怡辰問葉星揚:「這事情要不要通知義父?」
葉星揚想了想道:「暫時不要,我們試試開導開導她,回頭再說吧。」
怡辰也覺得現在通知金先生的話老人家肯定會立刻飛過來,但是不通知的話又覺得不太好。
正在怡辰糾結萬分的時候突然包里的衛星電話響了,怡辰打開包拿出電話一看頓時抬頭望向葉星揚:「義父。」
葉星揚拍了拍額頭,他早該想到金先生怎麼可能不在金碧漪身邊安排人手保護,以他的財力和勢力,這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我來接。」葉星揚從怡辰手裡拿過衛星電話接通:「義父。」
金先生電話里聲音聽起來很平靜,但仔細聽會有一點顫抖:「碧漪她,怎麼了?」
葉星揚立刻把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沒有誇大也沒有掩飾,包括自己說了金碧漪的戀人已經去世的事情才導致金碧漪自殺也說了出來。
整個過程金先生一言不發,只是聽到葉星揚說金碧漪已經沒有生命危險現在正在休息以後葉星揚才從電話里聽到明顯鬆了一口氣的聲音。
「星揚,謝謝你。」金先生道。
「對不起,如果不是我說出來,可能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葉星揚誠懇的道歉。
金先生在電話中道:「已經發生的事情遲早都要面對,要不是你及時救了她現在碧漪已經沒命了。我應該謝謝你的。」
葉星揚沉吟了一下,忽然問道:「義父,按照我對您的了解您絕不會做傷害自己女兒的事情,當年的事情是不是別有隱情?」
金先生沉默了良久才道:「已經過去了,現在說這些沒有意義。」
葉星揚飛快的道:「我不這樣看,義父,我知道您是個驕傲的人,但有些事情如果是誤會那就不能不解釋清楚,您也不希望碧漪姐一直誤會您吧?如果不解開她的心結今晚的事情難保不會再發生。」
金先生再次沉默,過了很久才重新開口。
再濃的夜色終究會被晨曦驅趕,太陽重新升起來,又是新的一天。
躺在病床上的金碧漪睜開眼,即使輸過血了也仍然覺得頭腦有些昏沉,窗外一棵大樹上幾隻小鳥在嘰嘰喳喳歡快的叫著,她下意識的露出一絲微笑,但隨即這微笑就消失了。
她按了一下床頭的控制按鈕,病床慢慢升起來讓她形成半躺著的姿勢,她就這樣半躺在病床上看著窗外歡快的小鳥,綠樹,還有遠處的群山。
任何想要結束自己生命的人在等待死亡的過程中都會對人生有所想法,金碧漪也不例外,在割開自己手腕後到失去意識的那段時間裡各種念頭紛至沓來,那一段短短的時間她想過很多。
沒有人不怕死,尤其是經歷過死亡恐懼的人其實會更怕死更珍惜生命,因為那樣的體驗實在太可怕了,那個時候金碧漪覺得自己被恐懼狠狠攫住了自己的心,她當時真的很害怕,有那麼一瞬間她渴望有人來救自己,有人挽救自己的生命。
真的有人來救自己了,是那個父親的乾女兒和她的丈夫,金碧漪自嘲的笑了笑,自己以為自己完全放棄了生命,到了最後的時刻還是會向死亡屈服。
正文 第277章 生命,總有不可承受之痛
但是意識回到身體之後她又有了死亡的念頭,因為覺得沒有希望了。
是的,沒有希望了,她覺得自己無法忘記曾經的戀人,她曾是多麼的愛他啊,他們曾經憧憬過兩個人的幸福生活,那個時候他總是說她像個公主,可是現在住在城堡里的公主將會獨自度過一年年的時光,她等待的王子永遠不會來了……
沒有什麼比絕望更令人恐懼了,連死亡都不能,一想到未來將持續很久的孤寂生活,金碧漪就不寒而慄,和那種生活比起來,死亡似乎都沒有那麼難以接受。
而最讓她痛苦的是她甚至無法面對自己的父親,是他殺了他,這世界上還有什麼比這更令人痛苦的呢?兩個她生命中最愛的人,一個是她最尊敬愛戴的父親,給了她生命的人,一個是她最愛戀的人,給了她最幸福快樂的時光,並且留下了最深刻的印記。
她無法面對未來的孤寂,也無法從父親那裡尋求慰藉,啊,生命,總有不可承受之痛。
病房的門外傳來輕輕的叩門聲,指關節敲在木門上的聲音很清脆,讓金碧漪從自己的思緒中脫離出來,她開口用英語說了一聲:「請進。」然後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這麼微弱。
跟在護士後面進來的是怡辰和葉星揚,金碧漪看著他們笑了笑,但是這樣的笑容看起來一點誠意也沒有。
護士熟練的看了一下儀器上的各項指標,然後出去,給三個人留下談話的空間。
怡辰剛剛開口問了一句金碧漪現在感覺怎麼樣,金碧漪就躺下用被子蒙住了頭:「我很累,想休息。」
這樣的態度讓怡晨頓時一滯,她咬了咬嘴唇,沉默了片刻之後拉著葉星揚出去。
蒙在被子裡的金碧漪心裡苦澀的想著,他們把自己當成什麼了呢?難道覺得自己自殺過一次就沒有勇氣自殺了,就可以勸說自己回到緬甸去嗎?
世人總是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別人,這大概就是人類最大的悲哀之一吧,我們從小到大都被教育對人要有防備,要警惕,甚至有這樣的話:逢人且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
但在被這樣教育的同時我們又被教導要與人為善,要寬容,要肯吃虧等等等等,這樣的教育顯然是很矛盾的,但華人就是這個樣子一代代被教育過來,然後在現實中碰撞得頭破血流,最後再把這些理念一代代傳下去。
在金碧漪看來和她素不相識的怡辰和葉星揚顯然是父親的說客,現在是要乘虛而入勸說她回到緬甸去,呵,多麼可笑的想法啊,父親拆散了自己的愛情,並且殺死了自己所愛的人,當初為了拆散他們甚至把她送到歐洲,甚至威脅她不讓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