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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6:27:10 作者: 蘆葦芭蕉
    尹家瑞站起身,帶著常伯往門口走:「探一探,你們路上好有個底。」

    尹芝躲回房中,心中電光火石,原來乾爹一早存下了這樣的打算。她回過神來,再往碼頭上追去,那小船已離了十幾米遠,只得隔空喚道:「乾爹,你們去哪?」

    尹家瑞朝她擺擺手:「你回去,我去去就回。」

    第56章 .緩帶輕裘 · 珍珠

    小鎮半夢半醒,碼頭上的狗兒眯著眼,見了生人也懶得吠叫。

    盛懷初將小船栓回原處,留下幾個銀元,沿著傍水長街往前走,漸漸的已有零星幾家店鋪開了門。

    街上最熱鬧的一段,靠著輪船碼頭,也是最大的旅舍所在,裡面住的多是往來士紳商賈,拉客的私船船主見著旅舍里有衣著光鮮的人出來,總要上去問一問,對盛懷初這樣粗布衣衫年輕人興趣缺缺。

    好在他自己也沒拿定主意立時回上海,先往旁的早點鋪子吃了早飯,又去成衣鋪子挑了一件合宜的夏衫,最後走進了一家銀樓。看首飾之前,先借了他們的電話。

    銀樓的老夥計聽他讓接線員接到了上海某某公館,便豎起耳朵,雖不能了解得一字不差,忖度著著他的語氣,定是誰家的少爺來鄉下地方做生意的,立時泡了茶來,等他掛了電話,奉上前去:「先生潤潤嗓子,我們這店雖小,卻也存了些有年頭的好貨,不知先生想看點什麼?」

    盛懷初粗略看了一遍,沒什麼入眼的,也不記得尹芝戴過什麼首飾,有些犯難:「適合年輕姑娘的,不要隨處可見的,素淨別致些的。」

    老夥計聽了點點頭,對著門口一招手,小夥計已將鎖落下。

    盛懷初聞聲回過頭去,身後的人忙解釋道:「先生勿怪,我們不是強買強賣的人,不過店裡的規矩,有貴客來,要開保險柜,大門必得鎖上才行。」

    他很少去珠寶行,也不懂其中門道,便入店隨俗,在小夥計搬來的軟凳子上坐下。

    那老夥計打開一個櫃門,手伸到櫃門後的帘子里去,搗鼓一陣,開了保險柜,煞有介事的從裡面拿出一個匣子來,裡面七八件翡翠,一一展示了。足翠的缺些水頭,水頭好的,雕樣又太古舊了,盛懷初搖搖頭。

    老夥計又取了幾匣各色寶石的戒子耳墜,見他又沒看上,心中泛起嘀咕。保險箱裡面幾乎空了,最後只一掛南洋珍珠,價太高,喜歡的人又少,至今積在箱底,本不抱什麼期望拿出來試試,不料這先生卻不錯目地看了許久,忙下足遊說功夫。

    「先生好眼力,這串珠子就是在南京,上海都是絕好的品相,年輕小姐最喜歡了,良友雜誌的封面女郎隔三差五就要戴呢!」

    盛懷初隔著絨布,將那串珠子抬起來,足有尺把長,是疊戴的款式,珠子皆是龍眼核大小的滾圓,更難得的是色澤極美,白中透粉,瑩潤可愛。

    他不知想起了什麼微微一笑,將鏈子放回匣子裡:「這個好。」

    老夥計喜上心頭,將壓在匣子下的價簽拿出來,一水的六字,圖個好彩頭。他察言觀色,盤算著心中的底價,哪知這位年輕的先生爽氣的很,竟然沒有還價的意思。

    「現錢是沒有的,收不收支票?」

    老夥計一邊暗喜做成了生意,一邊又犯起了難,熟人的支票敢收,這生人的……

    「先生沒有現錢,不如我們派夥計陪您去錢莊取?」

    盛懷初搖搖頭,怕時間不夠,拿出支票簿來:「你們拿著這支票,等帳清楚了,再將這項鍊給我送去,最晚明早,來得及麼?」

    老夥計連連點頭,收下支票和地址,開了單據,千恩萬謝送他出門,一回想又覺得那地址熟悉得很,忽然將小夥計喚來:「誒,你看看,這是不是殷府麼?」

    小夥計拿去一看,點點頭,那宅門他記得清楚,據說殷家後人遭難的遭難,失蹤的失蹤,記得只有幾個忠心的老僕在那裡看門:「莫非是殷家的少爺回來了?」

    老夥計往那支票的簽名上一看,更是狐疑,在他後腦一拍:「少嚼舌頭。」

    「爹,快醒醒。」 常伯被兒子叫醒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

    「幾點了?」

    「過了晌午了……」 常二扶起他老子:「說來也怪,我今日也睡過了頭。」

    「那個姓盛的呢?」 常伯警覺起來,往腰袋裡摸去,鑰匙還在。

    「爹放心,在房裡呢,一切都好,就是他說有事要見先生……「常伯起身穿鞋:「先生豈是他想見就能見的?」

    「我也是這麼說,可他非說他有要事,關於一個姓余的人。」

    常伯抬起腰,不可置信:「他真的這麼說?」 他說完見常二點頭,心道不好,留下兒子照看,自己划船往小竹樓通報。

    尹家瑞來的時候,盛懷初正吃著午飯,聽見外面的響動放下筷子迎了出去。

    「尹先生,多謝你跑這一趟。」

    尹家瑞對他一拱手:「哪裡的話,盛先生要回上海了,我來道個別也是應該的。」

    他提到上海二字,見他臉上沒什麼反應,料想可能是常伯和自己多心了,繼續試探道:「你說找我事關一個姓余的人,願聞其詳。」

    盛懷初也不和他繞圈子:「公董局的人在上海抓了一位姓余的先生,現關在南京的老虎橋,據說是尹先生的左膀右臂。」

    尹家瑞看他一眼:「我不明白盛先生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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