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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6:27:10 作者: 蘆葦芭蕉
「副董放心,以後和尹家瑞有關的人,我不抓了……那個姓余的?」
「他你就不必操心了,我已將他送到南京去了。」
張副董這邊剛談完,陳季棠桌上的鈴聲就響了。
他接起聽筒來,陳仁美的聲音振聾發聵:「今天晚上八點,天蟾大戲院,總理夫人來了,你母親請了戲,她帶著季楠過去,你也把自己收拾收拾,經家的小姐們在呢!」
一連串發號施令下來,陳季棠耐著性子聽完:「督軍不去麼?」
太太們的交際,陳仁美可去可不去。
偏巧他在長三堂子的相好「林黛玉」,拔得花國選美的頭籌,今日特地備下了內帷曲目,要謝他買選票的恩情,只想想就褲腰一緊:「我就不去了,你多帶些人,安全上不可出紕漏!」
盛懷蘭斜靠在美人榻上,碧荷坐在她跟前的小杌子上,膝頭墊一塊白帕子,上面六把鉗子銼子,正替她修指甲。
「夫人的手又細又軟,塗什麼顏色的蔻丹都好看。」 碧荷早備下了幾瓶美指油,配她挑定的衣裳。
趙媽走過來:「太太,大少爺打來問話,您幾點出門,是不是直接去戲院,他好將一路的人手安排好。」
盛懷蘭坐起身,又躺回去:「和大少爺說,我要先去明悅髮廊做頭髮,做完了直接去戲院,季楠自己過去。」
趙媽應聲去回話了,小丫頭將剛整理好的旗袍拿過來,準備替她換上,卻聽她道:「這會兒看,這顏色太暗淡,換那件翠色的吧。」
碧荷道:「太太不是說鍾夫人年紀大了,在她面前穿艷了不好?」
這話她確實說過,但也能隨時改口:「那是我之前想岔了,鍾夫人是整日出洋的人,和內宅的老婦人不一樣。」
明悅髮廊的二樓是包廂,專給貴客用的,太太小姐們做頭髮這等私密的事,怎麼能讓街邊的販夫走卒看見?
盛懷蘭向來用靠街角的包房,她走進去,見美髮師還沒到,便將門半開著,坐在小沙發上,翻看畫冊里的新髮式,各式捲髮盤發,無一不老氣,翻到最後一頁,目光停在一個摩登短髮上,又嬌又俏,可惜她這個年紀身份,已經不合適了。
砰的一聲,門關上了,陳季棠氣定神閒落了鎖,轉過頭來,把她看得心裡一慌:「要死的東西,找到這裡來!我看你是活膩了。」
陳季棠不說話,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走到她面前才低低道:「當然沒膩,活著不好麼?」
只有與他在一起,她才是活著的,每見一次都怕少一次,格外珍惜著:「怎麼挑在這,等下有人要來。」
「來不了,樓下的客人剛丟了藍寶石耳墜子,老闆和師傅們都被請去問話了,沒個半天回不來!」
盛懷蘭手上剛塗了紅蔻丹,在他胸口戳了又戳:「這麼興師動眾做什麼,要不了半天那麼久。」
「你又知道要多久了?」
這樁事要多久,還是得他說了算。
兩根手指捏住領口的盤扣,解了幾次不開,又從旗袍的開叉處探進去:「今天這件的叉怎麼開的這麼下,麻煩。」
他不喜歡和她坦誠相待,到底是偷,得隨機應變,能不脫就不脫。
「晚上陪鍾夫人看戲,還有我弟弟懷初和經家的幾位小姐,叉子開那麼高給誰看?」
「不是還有你兒子……和我麼?」 陳季棠戲虐道,他對女人的衣裳沒什麼耐心:「自己脫,省得被我撕壞了。」
「急什麼……」,盛懷蘭推他一把,走到窗邊,抬手攏好帘子,偏又遠著他,背對著慢悠悠褪下旗袍,裡面還有件蕾絲襯裙,緊裹一身豐腴,上面十七八個小扣子,故意刁難似的。
陳季棠脫了西裝,解下腰帶和槍套,往沙發上隨意一搭,三兩步走到她身後,把人往窗簾上狠狠一壓,在她耳邊道:「矯情……都是你自找的。」
薄紗的料子應聲而裂,天鵝絨窗簾抖動起來,泛著銀光,一浪接一浪,合著窗子一起搖。
盛懷蘭將一把窗簾揪在手裡,捏得又濕又皺:「慢點,輕點……這窗也不知道牢不牢靠。」
「那就換個地方。」 陳季棠摟住她的腰,兩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纏綿裹挾到了沙發上。
盛懷蘭邊喘邊笑,她又活過來了,死老鬼此刻摟著「林黛玉」又怎麼樣,她還不是跟他的兒子在這裡快活?
兩人汗津津貼在一處,有人良心發現了似的:「季棠,等你成了家,我一定跟你斷了,你搬得遠遠的,省得我看不得。」
她說得動情,陳季棠聽了也未見有多感動:「只怕等不到那個時候。」
「什麼意思?」
「老東西要讓我出洋,沒個三年五載回不來,想不斷都不行。」
「你不想去?」
陳季棠盯著她的眼睛:「你想我去?」
盛懷蘭不說話,陳季棠替她理理鬢髮:「你想不想又有什麼用,老東西還要讓季楠去江北帶兵,到時候你一個人在上海可有得寂寞了……」
第32章 .陌上桑間 · 暗香
盛懷蘭聞言,從他懷裡坐起來:「讓季楠去江北帶兵?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陳季棠便也起身整理衣衫:「還欠一陣東風,十有八九能成,估計臨出發了,老東西才會告訴你。」
「可是季楠還那么小,又懂什麼帶兵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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