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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45:02 作者: 白鷺成雙
    秦有鮫的動作倒是快他一步,朝天上扔了一隻紙鳥,那紙鳥又輕又小,在結界落下之前就飛了出去。

    「你可以殺我,但我一定會讓坤儀知道你的所作所為。」他淺笑,負手而立,任由結界在四周砸了個結實。

    聶衍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她拿你當師父,你拿她當籌碼。」

    「這天下若有人能成為脅迫龍族的籌碼,那可是天大的幸事。」秦有鮫深深地看著他。

    結界內狂風大作,電閃雷鳴。

    ……

    坤儀從睡眠里驚醒,下意識地往旁邊一摸,沒有摸到聶衍。

    她起身,接過蘭苕遞來的茶,皺眉問:「侯爺去哪兒了?」

    蘭苕答:「宮中傳話,讓侯爺面聖去了。」

    坤儀皺眉,總覺得有些不安,攏了披風起身,她站在窗邊往外看了看。

    一隻紙鳥飛在院牆外的天上,急吼吼地撲扇著翅膀,侯府院牆外有法陣,它進不來,直發出僵硬古怪的鳥叫聲來。

    坤儀眯眼看了許久,吩咐護衛去將它帶進府。

    有了凡人掩護,紙鳥順利地進到了她的房裡,開口就是秦有鮫那熟悉的語氣:「愛徒,為師有難。」

    這話坤儀聽得不少,小時候秦有鮫誤入花樓,喝了一壇三百兩銀子的酒,也是派這麼一隻破鳥來知會她的,是以,坤儀翻了個白眼,漫不經心地坐下來,聽他這次又惹了什麼麻煩。

    然而,接下來的話,卻是將她驚出了一身冷汗。

    「你所嫁非人,意在宋家江山,我若下落不明,則是為他所害,你修為低微,莫要替為師報仇,明哲保身即可。」

    屋子裡眾人臉色皆是一變,坤儀下意識地就扭頭道:「魚白,將門關上。」

    「是。」

    紙鳥傳完了話就自己燒了起來,火光在屋子裡亮了又暗,映得坤儀的臉色十分難看。

    秦有鮫是她師父,她不信聶衍會下這個狠手,可師父這話又不像是誆她的,聽語氣里的焦急和擔憂,想必他正面對著危險。

    聶衍又恰好不在……

    「主子,恕奴婢多嘴,國師修為高深尚且不能自救,您就萬不要去摻和他們的事。」蘭苕死死地抿著唇,「聽了就聽了吧。」

    她是個自私的人,她才不管什麼家國大事你死我活,她就想要她家主子活得好好的。

    坤儀白著臉轉過頭來,眼神有些恍惚:「蘭苕,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秦有鮫是當下少有的修為高深還願意護皇室周全之人了,他若被害,那誰還能制衡上清司?到時候這天下,便是上清司的人說了算,那皇兄將如何?她又將如何?

    他們宋家的先祖也是馬背上得來的天下,沒有一代人是軟骨頭,又豈能看著臥榻之側他人酣睡而無動於衷。

    況且,況且秦有鮫是她的師父。

    幼時皇兄害怕她,不肯拉她的手,是秦有鮫板著臉將皇兄帶出去看了真正的妖怪,教他血濃於水,教他愛護幼妹,她才有後來的好日子過。也是秦有鮫,在她數次遇見妖怪的時候踏雲而來將她救出。

    還是秦有鮫,在她生辰思念父母的時候,給她做十分難吃的長壽麵。

    她幾乎是他看著長大的,又怎麼可能聽著他身處危難而坐視不理。

    「主子!」蘭苕低呼。

    坤儀恍若未聞,她徑直跨出房門,一路快走,繞過迴廊,走過前庭,一路上拖曳到地的裙擺帶得路旁的花枝窸窣亂響。

    側門就在前頭不遠,她呼吸有些急,三步並兩步地上了台階就想去拽門。

    然而,先她一步,側門自己打開了。

    夜半扶著人進門來,抬頭就對上了坤儀那張明艷不可方物又滿是焦急的臉。

    他一怔,下意識地就想退出去。

    「站住!」坤儀啞聲喊。

    聶衍聽見了她的聲音,身子僵了僵,飛快地拂開了夜半的攙扶,夜半直皺眉,不放心地虛扶了他好幾下,見他能站穩,才勉強笑著沖坤儀拱手:「夫人怎麼這個時候要外出?」

    怎麼還恰好走了這個側門吶。

    深呼吸將氣平順下來,坤儀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臉色蒼白的聶衍:「你受傷了?」

    「無妨。」他負手而立,沒有與她對視,只道,「回來的路上遇見了些麻煩。」

    「那哪是一點麻煩,簡直是拼了命地要置侯爺於死地。」夜半嘀咕。

    「夜半。」聶衍冷斥。

    濃厚的血腥味兒從他的衣裳下透出來,坤儀急了,吩咐魚白和蘭苕:「將侯爺扶進去。」

    然後轉頭瞪著夜半:「出什麼事了,你同我說清楚。」

    夜半畏懼地看了聶衍一眼。

    「看他做什麼,看我!」坤儀怒斥,天家的氣勢霎時上來了,驚得夜半一低頭,竹筒倒豆子似的道:「聖上突然召了侯爺入宮,說要商議要事,誰料卻是要侯爺將上清司一分為二,交一半給秦國師。侯爺不明所以,沒有答應,秦國師卻以您做要挾,說若不答應,就讓您與侯爺和離,侯爺氣急,拂袖出宮,卻不料在出宮的官道上遇見了埋伏。」

    外頭天還沒亮,宮城附近是有宵禁和夜防的,若非聖上之意,誰能在這地方埋伏下那麼多道人來?

    坤儀聽得直皺眉。

    她師父是瘋了不成,這種朝政大事,也能拿兒女情長來做威脅?屬實幼稚,上清司眼下就算勢大,也沒理由一上來就要人交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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