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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45:02 作者: 白鷺成雙
    聶衍垂眼,淡聲道:「依照祖制,我不可納妾,坤儀卻可以再納面首,他二人來往,並未越矩。」

    「可是……」

    「你處理一個龍魚君,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只要她願意,她身邊就不會缺人。」聶衍輕嗤,「所以這樁婚事,當不得真,湊合著能過就行。」

    話是這麼說,但主子他顯然是當真了啊,眼下嘴硬有什麼意思,還不如想法子讓殿下收心。

    夜半很愁,聶衍卻是不再看了,揮袖就走。

    不輕不重的步伐聲漸漸遠去,坤儀安靜地聽著,沒有回頭。

    「我瞧他也未必全是無情。」龍魚君看著她,低聲道,「殿下既也有意,何苦氣他。」

    「本宮就算有意又如何,你看他。」坤儀望著天上的流水,輕嘆一口氣,「他生氣了,我知道怎麼哄他,因為我在乎他,可每回我生氣,他就這般置之不理,或者拿別的事來轉走我的心思。」

    「一個人好是沒法過日子的,得兩個人好才行。」

    「我也沒指望能與他天長地久,可既都在這局裡,他都不對我好,我何苦每回都對他好。」

    擺了擺手,坤儀也懶得再看天上的流水了:「一路辛苦,你也早些歇著吧,我同蘭苕說了,你去與四皇子的隨從同住,他們能護著你不被杜相府上的人追責。」

    「多謝殿下。」

    龍魚君拱手,看著黑紗從自己眼前消失,眼裡的光也逐漸黯淡下來。

    小丫頭好像不怎麼喜歡漂亮的男人了,他今日這青玉簪、紗絹衫,珀色髮帶卷著春風和墨發,引了多少宮人朝他暗送秋波,她都未曾多看兩眼。

    第41章 變故

    因著妖怪在盛京肆虐得厲害,今年的春獵聲勢浩大,不僅有上清司多位主事隨行,更邀了許多文人墨客,打算在春獵之後遣詞運句,安撫人心。

    山里準備的將成妖的精怪也是格外地多,被上清司用符紙貼得老老實實的,等著皇室中人的獵殺。

    盛慶帝龍體雖是無恙,心情卻不太好,到行宮休憩了一晚也不見開懷,隨行的劉貴妃心疼地道:「陛下既都已經出來了,就莫要再憂心國事,好生鬆快鬆快吧。」

    郭壽喜站在旁側,眼觀鼻口觀心,暗道這哪裡是為國事憂心,分明是放心不下和福宮。

    皇后娘娘雖然傷勢有所好轉,但一個人困在那宮殿裡頭,也是鬱鬱寡歡。有暗臣上奏,請求處死皇后以安天下,帝王不置可否,卻是獨自在上陽宮坐到了天明。

    上清司已經得勢,等春獵回去,便是要大舉清查妖怪的時候了。

    盛慶帝突然嘆了口氣:「貴妃剛進宮的時候,皇后也不過是雙十年華。」

    劉貴妃一愣,臉色不太好看,卻也應了一聲是。

    她剛進宮的時候,皇后與帝王正是好得蜜裡調油,帝王連多看她一眼都懶得,就徑直將她封了嬪扔在後宮,後來,還是她搭上了皇后,才得他正眼看了兩回。

    十幾年過去了,原以為皇后失勢,她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沒想到行出幾百里,還是要聽他念皇后。

    皇后到底有什麼好的,除了生得好看,並無半分母儀天下的氣度,還時常與陛下耍小女兒脾氣。眼看著都已經人老珠黃了,陛下竟也還寵著她。

    劉貴妃滿腹牢騷,卻不敢發作,只能捏著帕子替皇帝擦手:「往年都是皇后娘娘陪著陛下來,今朝還是頭一回,陛下能恩寵臣妾,那今晚陛下可要在臣妾宮裡用膳?」

    往年……

    盛慶帝目光有些渙散。

    他想起若蘭策馬的樣子,一身輕便的常服,執著火紅的韁繩回頭朝他喊:「陛下,你可不能輸給我這樣的小女子。」

    她哪裡是小女子呢,能百步穿楊射死要謀害他的刺客,也能不管不顧地從馬背上撲過來救他。

    他們每年都來春獵,每年也都會遇見一些麻煩,可有她在,他漸漸覺得禁軍廢物一些也無妨,她緊張他、滿眼望過來都是他的樣子,十分好看。

    但是今年,她沒來。

    「陛下?」劉貴妃沒等到回答,疑惑地抬頭,就看見帝王起身,若有所思地往外走。

    被他這模樣嚇了一跳,劉貴妃連忙拉住他,扭頭吩咐宮女:「去,找人來看看陛下怎麼回事。」

    宮女應聲而去,請來的卻不是上清司的人,也不是國師,而是一個仙風道骨的老者。

    「這是?」劉貴妃皺眉。

    宮女低著頭道:「上清司人少事忙,無暇應承奴婢,奴婢便將杜相身邊的這位大人請過來了。」

    一聽是杜相身邊的人,貴妃放鬆了戒備,落了簾就讓他給陛下請脈。

    郭壽喜在旁邊瞧著,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那大人請完脈之後還給他留下了名帖:「陛下只是有些憂思過度,多休息即可,若是還有什麼不妥,可拿這帖子到不遠處的夜隱寺找我。」

    「多謝大人。」郭壽喜送他出去,回來就聽見劉貴妃在小聲埋怨:「陛下什麼時候能滿心都想著妾身該多好。」

    行宮裡燈燭搖曳,帝王疲憊地打了個呵欠,合上了眼。

    落榻的第一晚,眾人一路顛簸,都睡得早,坤儀原想著自己入睡的,但聶衍不知為何竟來了她房裡,也不睡覺,就拿了卷宗坐在軟榻上看,大有要守她一晚上的意思。

    這是做什麼?她不解,又不太想問,只能卸了妝環寶石,背對著他和衣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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