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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45:02 作者: 白鷺成雙
路上,坤儀一句話也沒問,聶衍自然是不會主動解釋,他只瞥了瞥她的神情,覺得一切如常,便想著過兩日就好了。
遇見上清司被栽贓陷害他尚且不會解釋,這種小事,他更覺得沒有解釋的必要,她那麼聰明,多讓人打聽打聽就知道,他與那張家人什麼事也沒有。
於是這份寂靜就維持了一路。
「宮裡有不少奇怪的法陣,本宮待會兒還要聽人復命,侯爺先安寢便好。」用過晚膳,她笑眯眯地對他道。
聶衍覺得哪裡奇怪,但看她又笑得很甜,於是也就沒多想,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
「侯爺。」
淮南從宮裡出來,特意來了一趟他們的新婚府宅。
聶衍正查看著張家族譜,聞聲皺眉:「你不去上清司,過來做什麼。」
淮南乾笑:「我怕我不來,您這兒要出事。」
「能出什麼事。」
看一眼他的神情,淮南長長地嘆了口氣:「您不覺得殿下對您的感情,有些太淡了嗎?」
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這天下女子大多比男兒用情深入,以一人為倚仗,便愛他敬他以他為天,若士有二心,當是惱恨的、傷心的、瘋狂的。
可這位殿下,別說瘋狂了,出宮之後甚至還順路買了她愛吃的果脯才去的醫館。
聶衍一頓,垂了眼眸,嘴角不悅地抿起:「你們所求不過是我與她成婚,現在婚已成,怎的還有別的要求。」
「大人。」淮南苦口婆心,「您有如此得天獨厚的條件,若能再多花些心思,必然能讓殿下死心塌地,既然能做到更好,為何不做?」
聶衍沉默,表情有些不太耐煩。
瞧他心情不好,淮南也不敢多勸,又說了說宮中情況,便告退離開。
屋子裡安靜了片刻,聶衍坐在軟榻上望著桌上的紫銅鎏金香爐出神。
坤儀對他太淡了?倒也不至於,她為了討他歡心,對容修君都能疾言厲色。
可要說特別喜歡他……聶衍皺眉。
怎麼樣才算特別喜歡?
「主子。」夜半打量他的神色,低聲勸道,「淮南大人性急,他的話,您未必要聽。」
聶衍嗯了一聲,慢慢歸攏了張家卷宗,又道:「也不是全無道理。」
能有什麼道理,兩人能成婚就已經是幫了上清司的大忙,還指望主子這樣的性子,反過來討好公主不成?
夜半心裡嘀咕,只道淮南多事。
然而,片刻之後,聶衍卻道:「替我辦件事。」
夜半連忙湊過來聽他吩咐,聽完卻是有些瞠目結舌:「這,這可要耗費極大的精力。」
聶衍擺手:「照做就是。」
主子近來脾氣好,能聽得進旁人的話,這倒是好事,可也沒必要為淮南那幾句話做到這個份上。
夜半嘆息,瞧著自家主子臉上平靜的神色,又覺得很感動。能如此費心費力地為上清司籌謀,將個人情緒放在公事之後,實在是深明大義,無愧於掌司之位。
他帶著無比的敬佩之情下去做事了。
坤儀倚在自己的房間裡吃水果,丹寇上染了些晶瑩的汁水,她將手浸在旁邊的金盆里洗了洗,拿絲帕擦乾,才接過侍衛遞上來的卷宗。
「要說張家嫡女能自個兒跑上街被馬撞著,奴婢是不會信的,更何況,撞著的恰好就是侯爺的馬。」蘭苕連連皺眉,「想來是籌謀已久。」
盯著卷宗里的畫像看了一會兒,坤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蘭苕,我不如她好看?」
蘭苕眉頭直皺:「殿下哪裡話,螢火怎堪與日月相較。您瞧,今日她就算湊到了侯爺跟前,侯爺也沒收她的東西。」
說是這麼說,兩人在醫館裡卻也稍顯親密。
坤儀倒不是吃味,就是覺得張家最近動靜頗大,宮裡許多暗陣與他們有關不說,女兒還跑來勾搭她駙馬。
不對勁。
合攏卷宗扔在火盆里燒了,坤儀將下巴枕在蘭苕的肩上,苦惱地道:「男人也挺麻煩,怎麼就不能一心一意同我好,偏要去沾惹這些。」
蘭苕也替她不值,正要再順著擠兌昱清侯兩句,卻聽得外頭的丫鬟小廝驚呼不斷。
「什麼事?」她皺眉,「不通稟就吵嚷,成何體統。」
外頭靜了片刻,丫鬟魚白連忙進來,低聲稟告:「天上繁星燦爛,耀目非常,下頭這些人沒見過世面,驚擾殿下了。」
「哦?」坤儀來了興致:「盛京竟有星夜了。」
盛京一帶一向厚雲多雨,少有晴夜,更別說見星。坤儀一向喜歡漂亮東西,閃閃發亮的星辰就更能令她歡喜了,當下就命人抬軟榻去庭院裡,再備了乾果十二品,美滋滋地去賞夜。
星漢璀璨,銀河若現,光芒之盛,竟掩月華。
坤儀躺在軟榻上看了許久,正覺得夜風有些涼,身上就落了一張軟綿綿的薄被。
「好看?」聶衍的臉出現在她的視線里,淡聲問她。
坤儀一怔,抓著扶手坐起來,眼裡划過一抹驚艷。
他換了一身幽黑長袍,外罩黑紗,與她身上衣裳很像,不同的是,天上星河似落在他衣襟袍角,若隱若現,華光流轉,瞧一眼都讓人覺得恍若夢境。再配上他那雙湖水蕩漾的眼,並著薄情刀削的眉,如神君下畫,流連人間,真真是動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