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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45:02 作者: 白鷺成雙
    懷裡這人沒理他,兀自閉著眼。

    真是冤孽。

    深吸一口氣,聶衍將她腦袋托著放在了枕頭上,而後捏訣,將自己和那扇雕花窗一併落進結界裡。

    坤儀就在這個時候睜開了眼。

    榻上的人已經瞧不見了,但她能看見面前有一層琉璃罩子,從榻上一直罩到半面殿牆。

    神色嚴肅,她摸出幾張符紙放在了手邊,又無聲示意郭壽喜,多引了幾個禁軍守在帝王床頭。

    結界內,聶衍執著卻邪劍,上前就要破陣,一道身影卻從旁邊出來,兇狠地沖向他。

    看清來人的面容,聶衍哼笑,沒說多餘的話,徑直與他過招。

    這人年歲比他大,但修為遠不如他,十招之內便敗下陣來,恨恨地卷身而去。

    花窗里的困囿陣破開,帝王三魂七魄里的一魄隨著他的指引,落回了龍床之上。

    聶衍收手,將身上濺著的血沫子抹掉,又摸了摸頭上的血玉簪子,這才撤了結界。

    坤儀仍舊在軟榻上睡著,一動不動。大殿裡很安靜,連守夜的太監都有些昏昏欲睡。

    瞥一眼龍床上帝王的臉色,見著好轉了許多,聶衍便坐回軟榻上,繼續將坤儀的腦袋托回來,讓她枕著自己的腿入睡。

    第21章 丑荷包

    坤儀心虛極了,借著翻身的動作,將手邊幾張符紙全揉進了衣袖裡。

    什麼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什麼叫恩將仇報惡意揣度,要不是她看在他臉的份上忍了一忍,差點就要遭遇十九年的人生里最尷尬的瞬間。

    聶衍竟不是要害皇兄,而是要救他。他知道那裡有困囿陣,卻沒說出來讓她擔心,反而是獨自處理完之後,再將她擁進懷裡。

    多好的男人啊,她怎麼能懷疑人家呢!

    太無恥了,太不知好歹了!

    後半夜,坤儀輾轉難睡,倒是昱清侯睡了下來,氣息溫和,面容如玉。

    ……

    第二日兩人起身,他瞥她一眼,微微皺眉:「殿下沒睡好?」

    坤儀打了個呵欠,嬌聲道:「哪睡過這么小的榻,脖子疼。」

    這人真是驕奢慣了,堪三人睡的榻,在她嘴裡也小得很。聶衍搖頭,與她一起收拾妥當之後去看望今上。

    原本有中風之險的帝王不知為何一夜睡醒就能下床了,笑聲朗朗,連連誇他們:「坤儀夫婦於社稷有大功,當賞!」

    坤儀大喜,看過他一遍,又請御醫來診脈,確定是全好了之後,眼眸亮亮地看向聶衍:「昨夜有發生什麼事嗎?」

    聶衍搖頭,神色淡淡:「睡得早,不曾察覺。」

    瞧瞧,瞧瞧人家這風度,做好事不留名,立大功不炫耀,如此的好人品,她真是慚愧。

    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坤儀讓他先去宮門外等自己,又轉過頭去問帝王:「皇兄可還記得昨日發生了什麼?」

    帝王有些茫然:「昨日,朕一直臥睡在床。」

    「可還記得與臣妹說過什麼話?」

    「問過你為何來宮裡了。」帝王道,「除此之外,還有什麼?」

    坤儀笑了笑,只說沒別的了,便告退回府。

    他不記得曾經向她求救,可他的一魄又確實被法陣所困。

    這其中蹊蹺,她不能問,只能查。

    兩人一同坐車回府,鳳車銀鈴聲聲,黑紗隨風起伏。

    聶衍一忍再忍,還是沒忍住黑了臉:「殿下可以看看別處,不是非要盯著微臣瞧。」

    坤儀難得地聽話,立馬扭頭看向窗外,卻又還是小聲問:「你可有什麼特別喜歡的東西呀?」

    聶衍道:「捉妖。」

    「我說東西。」她噘嘴,「我能送給你的那種。」

    「臣對器物無所好。」

    好麼,就是個捉妖成痴的人,這可怎麼是好。

    心虛地撓了撓自己的下巴,坤儀道:「那我回去給你繡個荷包。」

    珍寶玉器巧奪天工他尚且不喜,她這一看就沒碰過針線的手,做出來的東西還能討他歡心不成?聶衍不以為然。

    馬車行至半路突然停了,他皺眉,掀開帘子要問緣由,卻正好撞見容修君著一身亮青色長衫,朝馬車走了過來。

    「……」他刷地放下了帘子。

    「怎麼?」坤儀挑眉,「遇見仇人了?」

    聶衍不答,只道:「我想快些回府。」

    「好啊。」她點頭,側身對窗外喊,「蘭苕,停在半路做什麼?快些回去。」

    蘭苕為難地跑到窗邊道:「殿下,有人攔車。」

    坤儀皺眉,還沒再開口,就聽得容修君的聲音在外頭響起:「微臣見過殿下。」

    這人……

    她看了聶衍一眼,發現他臉色不太好看,便恍然,隨即冷聲道:「當街攔鳳駕鸞車,大人這是要造反不成?」

    容修君被她話里的怒意嚇了一跳,連忙拱手:「殿下息怒,微臣只是來謝恩的,家母遺物已經尋到,臣謝殿下體恤。」

    「大人好生奇怪,謝恩竟成你攔駕之理了。」坤儀嗤笑,背脊挺直,語氣威嚴,「東西在本宮與侯爺的府邸丟失,派人尋回乃東道主分內之事。你當街攔駕,不知道的還當你與本宮有什麼牽扯,傳出去豈不是傷我夫婿的心。」

    說罷一揮手,隨行的侍衛便將他從官道上請開,給馬車讓出了道。

    駿馬長嘶,鳳駕重新上路,走得沒有絲毫停頓。容修君站在路邊,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滿眼都是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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