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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38:12 作者: 一叢音
    藤蔓:「……」

    藤蔓飛快跑了。

    滿秋狹動作很快,踩著樹根飛快追了上去。

    整個地宮雞飛狗跳,雪狼嘔嘔找人,滿秋狹磨刀霍霍砍藤蔓,藤蔓在樹根上一路逃竄,最後竟然跑到了靈樹最下方。

    靈脈的地宮是互通的,滿秋狹看著那巨大無比的樹根,微微挑眉:「這是你的本根?」

    藤蔓看都不敢看他,一溜煙竄到了一個暗門裡。

    滿秋狹吹了個哨,雪狼飛了過來,在他的驅使下一頭撞在暗門上,硬生生將那樹根凝成的門給撞碎。

    雪狼撞得腦袋懵懵的,半天才反應過來。

    滿秋狹已經進去了暗門裡,他不知看到了什麼,突然探出頭來,厲聲道:「上去找宋有秋!」

    雪狼:「啊嗚?」

    滿秋狹道:「這靈樹是中空的!易郡庭被三毒吸上去了!」

    雪狼聽不懂,但還是拔腿就跑,上去尋宋有秋去。

    滿秋狹等不及有人下來,進入樹洞中仰頭看著被黑霧一點點吸上去的易郡庭,微微咬牙,朝著那藤蔓一伸手。

    「下來,帶我上去,就不切你。」

    藤蔓怯怯探出一個尖尖來,見滿秋狹把刀收了,這才冒出來讓滿秋狹踩著自己的藤蔓,一點點將他拖上去。

    與此同時,在三毒秘境的幻境中。

    相重鏡呆在原地好久,溯一看著看著就笑了,道:「怎麼了?」

    相重鏡沉默許久,突然一笑:「沒有。」

    他伸出手揉了揉顧從絮的腦袋,拉著他的手走到了溯一對面的凳子上坐下。

    顧從絮像是幼時剛破殼那樣,化為一條漆黑小龍纏在他五指上來來回回地盤,將相重鏡的手指都蹭得微紅,孩子似的。

    溯一倒了一杯茶給他,將手腕上的佛珠放在桌子上,發出一聲輕微的聲響。

    相重鏡撫摸著小龍,抬眸看他。

    溯一安靜凝視了他一會,溫柔笑了笑,道:「這裡不好?」

    這句話沒頭沒尾,相重鏡卻聽懂了,他端起茶杯,凝視著杯中的倒影,淡淡道:「這裡很好。」

    溯一像是看透了他,笑著說:「但你還是要走。」

    並非疑問,而是確定。

    相重鏡悶笑起來,撐著側臉眸子彎彎看他:「幼時你念那晦澀難懂的佛經時,總是拉著我一起,我還斥那佛經毫無用處,只會折騰人。」

    溯一失笑:「你那是太浮躁了,佛經真的能讓你靜心。」

    「看來你沒騙我。」相重鏡道,「我現在心很靜,知道自己在哪裡,也知道哪裡是虛妄,哪裡是事實。」

    溯一屈指輕輕彈在玉杯壁上,激盪起一滴水珠緩緩騰起,接著在半空驟然炸開無數白霧,飄飄然落下。

    白霧似雪,可當落在相重鏡掌心時,他才發現那是白絮。

    真真切切的白絮。

    並非是那虛幻的一碰就碎的白霧,而是他在牆內仰著頭看了數年的柳絮。

    溯一眉目如畫,柔聲道:「既然知道,那就回去吧。」

    相重鏡看著他,又垂眸看著窩在自己掌心睡著的黑色小龍。

    孔雀展翅飛起,華美的翎羽掠過藥圃,藥師和那個孩子正擠在一起竊竊私語,眸中全是未曾遭遇痛苦的純澈和歡喜。

    一切,皆是虛妄。

    相重鏡輕輕站起身,沉默好一會,才喃喃道:「好。」

    溯一看著他笑,不攔他也不催他。

    相重鏡深知自己不能再留在這幻境中,他輕輕吸了一口氣,沒有多說一句話,閉上眼睛。

    手中輕輕掐了個決,周圍美如畫的幻境緩緩被黑暗一寸寸吞沒。

    在相重鏡出來的那一剎那,三毒化為一條觸手死死扒住相重鏡的肩膀,分不清楚男女老少的聲音在耳畔嘶啞咆哮。

    「你難道就不想留下?!」

    「貪婪不是每個人都有的欲望嗎?你……你就不想要嗎?!」

    「只要你想,這便不是幻境——」

    「相重鏡……」

    「相重鏡!!!」

    相重鏡倏地張開眼睛,根本不理會耳畔的嘶吼,熟練抬起手一把抱住面前臉色焦急的顧從絮,面不改色地含住他的唇。

    顧從絮見他醒來,正在罵他:「只是一個小幻境,你為何這麼久,你是不是想我現在就把你吃了……唔。」

    前後不過兩息,惡龍變臉似的,紅著臉說:「那、那好吧,回去再吃。」

    相重鏡笑得差點倒在他懷裡。

    三毒已經在這個時間裡被惡龍捶散了,它終於沒有餘力再保持溯一的模樣,化為一團翻湧的黑霧,緩緩朝四周流動著,似乎想要找縫隙鑽下去。

    整個秘境全都被相重鏡的陣法布滿了,因為沒有用血催動,那陣法總是時不時斷一下,非得用靈力續下去才能重新發動,著實煩人。

    相重鏡皺著眉一抬手,陣眼的瓊廿一飛竄而來,被他當空握在掌心,劍意鋪天蓋地從天而降,轟然一聲落在地面上,將整個秘境連帶著靈樹都震得一晃。

    靈樹中空,易郡庭閉眸沉睡,被無數黑霧托著往上沖,滿秋狹足踏著藤蔓,終於在半途追上。

    他一把抓住易郡庭的手腕,想要將他從那越來越快的黑霧上拽下來,但手才剛動,那面紗的眼睛突然傳來一陣劇痛,兩行血淚瞬間流下來。

    一剎那,滿秋狹不光眼睛劇痛,就連渾身經脈就像是被針一寸一寸扎透似的,騰地他四肢一軟,當即從半空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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