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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38:12 作者: 一叢音
    一如千年以前。

    在溯一身邊,一身黑衣蟒袍,滿臉倨傲不屈的少年坐在桌子上,薅著孔雀的爪子晃來晃去,嘴裡還在嘀咕著什麼。

    相重鏡罕見有些呆滯。

    直到那少年看到他,眼裡突然閃現一抹悅色,歡天喜地地從桌子上蹦下來:「主人!」

    他一把撲到了相重鏡懷裡。

    相重鏡被他撲得一踉蹌,勉強站穩了。

    少年顧從絮眸子裡皆是純澈的喜悅,他龍骨完全,神魂穩固,還沒有經歷過守護千年秘境的悲傷和痛苦。

    少年意氣風發,笑著喚他主人。

    孔雀撲騰著翅膀落到他肩上,用尖喙啄了啄翎羽,委屈地朝相重鏡告狀。

    相重鏡看著這五個人,突然不著痕跡打了個寒顫。

    「貪婪更是人人皆有的痴妄,你敢篤信自己就未曾有過絲毫妄念嗎?」

    玲瓏墟,活著的族人,活著的摯友,從未受過苦難的顧從絮。

    這就是他的妄念嗎?

    第99章 塵埃落定

    靈樹下,曲危弦已經循著識海中的記憶,笨拙地將地宮入口的封印打開。

    光傾瀉了下去,雪狼嗅了嗅,嗷嗚一聲率先奔了下去。

    滿秋狹屈指探出一簇火焰,隨手甩了下去,將下去的台階照亮。

    曲危弦看到那簇火,本能地渾身一顫,往後退了幾步。

    滿秋狹瞧見他眼底的恐懼,微微擰眉,朝宋有秋道:「你不要下去了。」

    宋有秋疑惑道:「嗯?為什麼?」

    滿秋狹輕飄飄道:「尾金。」

    宋有秋立刻拍胸脯:「好,我就在這蹲著等大人回來。」

    滿秋狹瞥他一眼,這才跟著雪狼一起下去了。

    宋有秋當真蹲在地宮入口等著,看到曲危弦在那發呆,朝他一笑,道:「只是尋個小孩子罷了,宗主不必急著下去,你要回去休息休息嗎?」

    曲危弦呆了好一會才意識到宋有秋在和自己說話,他輕輕搖頭,斂袍坐在了地上,閉眸沉入識海中。

    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只好盯著那滴淚看。

    不到片刻,地下傳來一陣震動,宋有秋踉蹌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詫異地將腦袋往地宮入口探,下方傳來隱約的光芒,以及那股令人窒息的氣息——似乎是魔息。

    宋有秋大著膽子朝地宮裡喊:「滿大人?大人!」

    好一會,滿秋狹不耐煩的聲音傳來,道:「叫魂兒啊,忙著呢。」

    得到回應,宋有秋才不吭聲了。

    滿秋狹的確在忙,這個地宮正是方才相重鏡和三毒廝鬥的地方,下面一片狼藉,全是粗壯的樹根蔓延,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雪狼在周圍嗅來嗅去,明明已經感覺到那股氣息了,卻死活尋不到準確位置在哪裡。

    雪狼急得嗷嗷叫,搖著尾巴不住在原地打轉,還用爪子在地上扒來扒去,恨不得用牙啃出一條路來把易郡庭尋出來。

    滿秋狹雙手環臂,滿臉嫌棄地扶著樹根走到雪狼旁邊,道:「易郡庭在這裡?」

    雪狼點點腦袋。

    滿秋狹伸出足尖點了點那地:「實心的,不會有暗室,你確定沒聞錯?」

    雪狼朝他齜牙,它都嗅到兩回了,肯定不會聞錯!

    滿秋狹「唔」了一聲,這地下全是密密麻麻的樹根,錯綜複雜交纏在一起,不知蔓延至何處,若是這地下當真無人,或許只是因為樹根扎在地下,易郡庭正在那根樹根的其他地方。

    想到這個,滿秋狹有些頭疼,這遍地都是樹根,要尋到正確的無異於大海撈針。

    他一指雪狼,道:「順著這樹根繼續嗅。」

    雪狼一僵,好半天才用狼嚎叫出一個「臭」的嗚咽音來。

    這樹根不知多少年了,散發出來的土壤和腐朽木頭的味道瀰漫樹根上,雪狼鼻子又靈,能嗅到一點易郡庭的氣息已經是極限了。

    滿秋狹可不是相重鏡那種會心疼弱小的,冷笑一聲:「臭也要聞,聞不出壞了重鏡的事,到時看看誰會挨打。」

    雪狼:「……」

    雪狼滿眼全是震驚,好半天才嗚咽一聲,老老實實地繼續嗅去了。

    只是那味道太難聞,雪狼一邊嗅一邊發出嘔嘔的聲音,看起來痛苦極了。

    滿秋狹坐在一處乾淨的樹根上冷眼旁觀,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是在虐待靈獸。

    就在這時,似乎有東西看不過去,輕輕拽了拽滿秋狹的袖子。

    滿秋狹一愣,沒想到有東西近身自己卻沒有發覺,當即一會袖子,一把毒就撒了出去。

    嘶啦一陣毒腐蝕樹根和地面的聲音,滿秋狹一斂袖子皺眉去看拽自己袖子的玩意,發現是一條血色晶瑩的藤蔓。

    藤蔓躲過了滿秋狹的毒,十分無辜地立在半空。

    滿秋狹詫異看著那根藤蔓:「血藤?」

    藤蔓是千年前最開始吸收相重鏡掌心血的那根,千年後的今日再次吸飽了掌心血,仿佛能思考似的晃了晃,又指了指前方密密麻麻的樹根,示意它可以去帶他去找人。

    滿秋狹根本沒注意到它的暗示,一雙眼睛幾乎要放光:「千年血藤?!上等的藥引,這次可來對了。」

    藤蔓:「???」

    藤蔓幾乎驚恐地豎直了身體,不敢相信主人的朋友竟然要拿它當藥引。

    滿秋狹從袖子裡掏出來一把小藥刀,看模樣真的打算去切藤蔓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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