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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38:12 作者: 一叢音
「你說什麼?」
曲危弦瞳孔虛無,呆呆看了宿蠶聲半晌,不知有沒有認出,好一會才喃喃道:「火。」
宿蠶聲:「嗯?」
曲危弦狠狠閉上眼睛,強撐著抖聲道:「把火……熄了。」
宿蠶聲「哦?」了一聲,這才意識到曲危弦六十年前被那把幽火燒過後,便一直懼怕火焰灼燒的聲音。
宿蠶聲笑起來,眸瞳仿佛有一簇三瓣花的紋路,只是那紋路卻早已黯淡了兩瓣,只剩下一半橫著的瞳孔,看著異常滲人。
就在這時,他的瞳孔倏地變成猩紅魔瞳,好像有人將這句身體搶奪了回來。
宿蠶聲猛地將曲危弦甩開,面露痛苦地捂住一隻眼睛,咬著牙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
「走……」
曲危弦整個人被烈火灼燒聲嚇得神志不清,根本不知他在說什麼。
宿蠶聲用盡所有抑制力將身體奪回,見曲危弦不動,只能抖著手想要將面前篝火熄滅,只是很快,只剩下一縷神魂的溯一轉瞬又將身體主動權奪回。
他非但沒有將篝火熄滅,反而饒有興致地添了一
把靈力,原本小簇的篝火瞬間冒起兩人來高的火焰,呼的一聲差點將旁邊離得極近的曲危弦吞噬。
曲危弦猛地發出一聲悽厲至極的慘叫。
溯一滿意地看著大火灼燒,淡淡道:「你不是喜歡他嗎?現在他已經是你的了,一具愚鈍的傀儡,你想對他做什麼都可以。」
宿蠶聲的神魂被黑霧死死困在識海中,眼睜睜看著曲危弦失聲慘叫的樣子,厲聲道:「我不要他,你讓他走!」
「那可不行。」溯一淡淡道,「我占了你的身體,怎麼能不為你做些什麼。」
宿蠶聲氣得渾身發抖,卻被無數黑霧形成的鎖鏈死死困在原地,再也動彈不得。
「真是可憐啊蠶聲。」溯一悲憫地嘆了一口氣,「明明和我一樣以貪婪入魔,卻對自己想要的東西不敢主動去取,怪不得我從你身上得不到絲毫三毒。」
宿蠶聲雙眸赤紅,冷冷道:「那你最初想要的東西可得到了?」
溯一支著下頜,似乎被問住了:「我要的東西?」
溯一想要的東西太多,一時間竟然忘記了自己最當初因貪婪入魔的欲望到底是什麼了。
是什麼呢?
時間太久,他已記不起來了。
溯一若有所思,不過很快他就不願去想了,隨意一張手,懶懶道:「我只知道現在想要的就夠了。」
「我要三毒,我要地脈,我還要……」
他說著,臉上陡然露出一個陰森至極的神情,冷冷道:「要相重鏡死。」
宿蠶聲一愣。
面前篝火倏地躍了一下,溯一的神情轉瞬變成方才平淡溫潤的模樣,他淡淡道:「既然相重鏡這麼快就從雲中州下來,說明他已見到了真身的我並且恢復了記憶。」
宿蠶聲艱難道:「你到底要做什麼?」
溯一笑著道:「不做什麼,只是想要借相重鏡的手打開一個封印罷了。」
宿蠶聲愣了愣,正要開口,地上的曲危弦不知何時正死死拽住溯一的衣擺,奮力抬起頭,恨恨看著他。
溯一笑了笑,道:「怎麼,不怕火了?」
曲危弦渾身發抖,嘶聲道:「你不許……對重鏡……」
溯一被他這個眼神看得一愣,繼而屈指一彈,一旁的篝火
倏地如游龍般鑽出,直接將曲危弦包圍在中央。
曲危弦瞳孔劇縮,眼前的火焰烈烈聲似乎和六十年前的幽火焚燒身體的痛苦緩緩重合,他似乎想要嘶聲尖叫,張開唇卻只能發出無聲的氣音。
宿蠶聲被困在識海中幾乎瘋了:「危弦!」
「愚鈍之人。」溯一冷冷道,「就算是入了魔,經脈中也沒多少三毒能用,還不如那個易郡庭。」
曲危弦拽著溯一衣擺的手輕輕一垂,重重砸在冰冷的地上。
他瞳子渙散,似乎徹底失去了意識。
宿蠶聲呆呆看著,怒火席捲上腦海,將他燒得整個人渾身顫抖。
他赤紅的眸子死死盯著地上生死不知的人,視線從曲危弦慘白的臉到垂在地上毫無血色的五指上,不知怎麼,心中突然陷入一片詭異的平靜。
宿蠶聲心想:「你還在妄想什麼?」
他生來就是一場笑話,被人操控一生。
失去摯友摯愛,現在也只能眼睜睜看著曲危弦受折磨,卻什麼都做不到。
貪婪?
他渴望得到世間一切,可到最後付出了所有他能付得起和付不起的代價……
為什麼什麼都沒有得到?
不知何時,宿蠶聲已經奪回了這具身體的控制權,他面無表情地掐訣將篝火熄滅,俯下身將昏昏沉沉的曲危弦抱了起來。
曲危弦哪怕昏睡過去,渾身也在細細密密地發抖。
在一片黑暗中,宿蠶聲看了他許久,才輕輕抱著他往前走去。
這個空曠至極的地方似乎是地下宮室,宿蠶聲抱著曲危弦緩步走嚮往上的石階,一扇門緩緩在前方打開。
外面瓢潑大雨,一股濕潤之氣撲面而來。
宿蠶聲神色虛無地將曲危弦帶出地下宮室,溯一在識海中冷眼旁觀,想要奪回這具身體不知為何卻絲毫不能撼動識海,甚至還隱約察覺到一股極其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