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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38:12 作者: 一叢音
相重鏡輕輕閉眸:「你也要離開嗎?」
孔雀痛徹心扉,沉默許久,不知想到了什麼,頷首道:「我不願化為凡物,除非主人對我用攝魂,讓我追隨於您。」
「攝魂?」相重鏡笑了,他伸出手輕輕撫摸孔雀華美的翎羽,柔聲道,「你不是不願受人玩弄,被操控一生嗎?若是如此,我同三毒有何分別?」
他抬手輕輕一震手指,孔雀展開羽翅,茫然看他。
相重鏡笑道:「走吧。」
「全都走吧。」
這是孔雀一生中最心不甘意難平之事。
他背棄了自小養他長大的主人,為了追求所謂的自由,展翅離開。
墜入回憶深處的相重鏡眼睜睜看著這一幕,隱約知曉攝魂已解,他當年被自己封印的記憶也已經徹底恢復。
同之前破碎的記憶碎片裡一樣,相重鏡的前世便是守護地脈的宗門宗主。
相重鏡自幼無父無母,自小便被當成下一任宗主被族人們撫育長大。
族人們待他極其嚴苛,相重鏡從來不得絲毫空閒,自小到大身邊只有一個名喚溯一的玩伴,除此之外皆是在無盡的功課和修煉中度過。
在相重鏡的記憶中,溯一是個極其有趣的人。
他雖修佛道,性子卻極其歡脫,成天變著法子哄相重鏡笑,就連孔雀也是他不知從哪裡尋來給相重鏡打發時間的。
三毒火第一次焚燒地脈時,十九歲的相重鏡已是宗主,他從高山之巔縱身一躍而下,從萬丈深淵直入地脈,以血築成法陣,將地脈深處焚燒的三毒火瞬間熄滅。
也是那次,讓本不服氣年紀輕輕的相重鏡做宗主的族人閉了嘴,不情不願尊他為宗主。
但兩年後,三毒火捲土重來,這一次相重鏡卻沒有像第一次那般幸運,他幾乎耗費了全身的血化成巨大的法陣,才堪堪將火熄滅,並用封印徹底將三毒火封印入地底。
等到溯一趕過去的時候,相重鏡已經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溯一慌張將他抱起,用靈力為他止血修復破碎的經脈。
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一縷殘存下來的黑霧悄無聲息爬上溯一的衣襟,緩緩鑽入他的經脈中。
自那之後,相重鏡便一直在養傷,他對溯一極其信任,地脈的後續清掃和封印全交於溯一去處理。
養傷的那段時間,相重鏡閒著無事教孔雀攝魂,孵龍蛋,剩餘的時間全都在仰著頭看著牆外漂浮的柳絮。
溯一將尋到的溫養靈脈的藥端來給他,瞧見他一直盯著外面的天空瞧,笑道:「我每次來,你都在盯著那樹發呆,喜歡我給你種一棵?」
相重鏡攏了攏紅色鶴氅,懶洋洋道:「不了,我只是喜歡白絮。」
溯一將藥遞給他,道:「那白絮有什麼好看的,飄來飄去,煩人得很。」
相重鏡笑了,將藥一飲而盡,不可置否。
他自幼便活在族人為他安排的道路上,不能踏錯半步,仿佛被人操控的提線傀儡,永不得自由。
相重鏡喝完藥,將視線再次落在天空中如雪似的白絮上,他突然感慨了一聲:「真好。」
溯一挑眉道:「好什麼?」
相重鏡伸出手,隔空撫摸牆外翻飛的柳絮,眯著一隻眼睛笑吟吟地道:「若是三毒火再次燒起來,我可能要以身殉道了。」
溯一身體猛地僵住。
相重鏡笑得沒心沒肺,死對於他來說更像是一種解脫,他似有些感慨地道:「下一世真想轉世成一片白絮啊,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就算被人踩在泥污中,也好過被禁錮在一隅,不得絲毫自由。
溯一手指一頓,沉默看了他半晌,輕聲斥道:「胡說什麼。」
相重鏡悶笑起來。
突然,漫天白絮鋪天蓋地席捲而來,占據相重鏡全部的視線。
接著,白絮散去後,面前已是漆黑一片。
漆黑的秘境中,剛剛破殼的小龍活蹦亂跳地在空中飛舞,在燭火照映下仿佛是一條綢帶,隨著風自由飛舞。
相重鏡坐在枯枝上,仰著頭呆呆看著,不知為何突然淚流滿面。
小龍在空中飛了好半天,歡天喜地地落下來,趴在相重鏡的膝蓋上,仰頭看著他的臉,疑惑道:「你怎麼啦?」
相重鏡疑惑地抬手一撫,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落了淚。
他自嘲一笑,漫不經心地擦乾淚痕,笑著撫摸著小龍的腦袋,柔聲道。
「你就叫……從絮吧。」
第86章 三毒秘境
相重鏡猛地抬起手,瞳光渙散一把抓住了顧從絮的衣袖,力道之大連直接都一陣青白,手腕狠狠發著抖。
他嘴唇發白,盯著虛空,許久才低喃道:「走啊。」
攝魂生效後,顧從絮生怕孔雀再給相重鏡下什麼奇怪的令,一邊困住撲騰亂飛的孔雀一邊將相重鏡抱起來放在榻上。
聽到這句沒頭沒尾的話,顧從絮一愣,忙湊上前:「什麼?」
相重鏡用盡全力想要推開他,指尖卻緊緊抓著顧從絮的袖子。
「走。」
「別被困在這裡。」
顧從絮沒怎麼聽清,一把扣住他的手,擰眉道:「啊?不在這裡?那我們回九州?」
相重鏡搖頭,不知在否認什麼。
顧從絮見他一副神志不清的樣子,抬手將孔雀抓過來,掐著它的脖子……顧從絮試了一下發現這孔雀都肥成一個球了,根本找不到脖子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