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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38:12 作者: 一叢音
相重鏡:「……」
相重鏡這才後知後覺自己方才隨著本心說了什麼,猛地倒吸一口涼氣,不可置信看著顧從絮。
顧從絮看到他這個反應,倏地一愣,這才意識到相重鏡方才那句話並非是出自真心,而是把他當成應付那個少年的工具。
惡龍方才還飄在雲間的心驟然墜入萬丈深淵摔了個粉碎,他的笑容僵在臉上,乍一看極其怪異。
只是相重鏡的一個表情,就幾乎讓顧從絮屍骨無存。
顧從絮渾身冰冷,勉強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正要將手從相重鏡五指間抽出來,省得讓他看笑話。
但他手指才剛動,相重鏡就像是被驚到了似的,手指猛地扣緊,不肯讓他抽出去。
顧從絮深吸一口氣,對上相重鏡還未退去震驚的眼神。
一腔真心被冷水當頭澆下的感覺並不好受,顧從絮以為自己會像平常一樣怒氣沖沖地咬東西,可他現在內心卻如同死水一般毫無波瀾,甚至連生氣的力氣都沒了。
「做什麼?」顧從絮有氣無力地掙了掙手,相重鏡依然死死扣著,他慘笑一聲,「你是打算看我笑話嗎?」
相重鏡立刻搖頭:「我沒有。」
六十年前相重鏡神魂不全,就連感情認知都極其單薄,而在三毒秘境融合一部分神魂後,他逐漸找回感情,但因經驗缺乏,對情愛一事依然不通。
相重鏡不懂自己現在心裡是什麼感覺,但他有種預感,若是現在放了手,定會後悔終生。
相重鏡拼命思考自己接下來要說什麼要做什麼,但思考的空隙他的小指無意識地勾著顧從絮的手背,焦急地摩挲著。
這個小動作將顧從絮撩得手背上緩緩爬上漆黑的鱗片,就連眸瞳也有些發紅。
相重鏡平日裡嘴頭上撩撥人根本就是紙糊的老虎,顧從絮習慣了後一點都不懼怕,甚至還能反將一軍,去看相重鏡被反撩著面紅耳赤的神情。
但顧從絮不得不承認,有時相重鏡無意識的小動作卻更能將人撩得神魂顛倒,難以招架。
顧從絮呼吸急促了幾分,他難得沖相重鏡齜了齜牙,沉聲道:「相重鏡,你知道招惹一個還在交歡期的龍,會是什麼下場嗎?」
相重鏡小指猛地一僵,這才意識到顧從絮的交歡期竟然還沒過去。
兩人面面相覷,正在這時,腳下突然傳來一聲「啾嘰」,相重鏡本能往下一瞥,發現孔雀正眼淚汪汪地看著他。
相重鏡:「……」
相重鏡如蒙大赦,忙將顧從絮的手鬆開,彎下腰來將孔雀捧在掌心。
顧從絮被鬆開了手,卻並不覺得難過了。
方才相重鏡那副模樣根本就不是將他當成工具的架勢,或許那句話……
真的是發自真心?
顧從絮強行按捺住死灰復燃般的狂喜,正要用神識進入他識海里瞧一瞧,相重鏡突然道:「三更,你餵孔雀吃什麼了嗎?」
顧從絮眉頭緊皺:「沒有。」
相重鏡將孔雀給他看:「可是它……」
顧從絮不耐煩地瞥了一眼,突然一愣。
這孔雀才剛破殼沒多久,竟然已經長胖了一圈,看起來真的像是被餵了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似的。
「沒有。」顧從絮又說了一句,「它一直都在這裡,哪裡都沒去。」
相重鏡若有所思,意識到孔雀可能是吸收了雲中州的靈力,所以比九州生長得快。
他將孔雀置於眼前,嘗試著道:「孔雀,你會解攝魂嗎?」
孔雀兇巴巴地瞪了他一眼,似乎還在記恨被「爹」丟棄,還被悶在被子裡大半天的事。
相重鏡也想起來自己被下了隨印後抱著三更喚兒子的事,尷尬地乾咳一聲,道:「對不住,我眼神不太好使,你若是將攝魂解了就能好了。」
孔雀神智似乎已經開了,聽到這句話撲扇著翅膀啾了一聲,似乎在質問「真的嗎?」
相重鏡點頭保證:「真的。」
孔雀又猶豫地看了他半晌,這才蹦到相重鏡的指尖站穩,豆粒大的眼睛盯著相重鏡的眼睛。
顧從絮手指猛地一蜷,整條手臂化為龍的利爪,沉沉盯著孔雀,好似它有一絲一毫傷害相重鏡的趨勢他就上前將它活撕了。
孔雀被不知名的殺氣激得抖了一下,眸瞳再次閃現當初攝魂的花簇模樣,只是這次不同的是,花簇旋轉的方向卻是和之前相反的。
與此同時,直直看向孔雀那雙攝魂眼睛的相重鏡眸瞳猛地渙散,失神地盯著虛空,似乎已經失去了意識。
耳畔的所有聲響似乎被一層琉璃牆隔住,相重鏡怔怔看著顧從絮氣急敗壞地上前將他抱住,怒氣沖沖將他掌心的孔雀甩飛,焦急地對著他喊著什麼。
相重鏡聽不到,更無法回應,神智仿佛墜入黑暗似的,緩緩失去意識。
突然,耳畔傳來一聲孔雀的鳴叫,相重鏡倏地張開眼睛。
孔雀破開漆黑雲霧,緩緩落在相重鏡手上,漂亮的眸子流下兩行清淚。
「主人。」
相重鏡垂眸漠然看他,道:「你已經做好決定了?」
孔雀道:「主人,地脈被三毒火焚燒,靈力中殘存的三毒能將九州修士化為受三毒操控的怪物,只靠您一人無法驅除所有三毒。」
相重鏡冷冷看他:「那你呢?」
孔雀喃喃道:「地脈不可毀,主人,我需要地脈靈力維持人形,我……孔雀不想一生任人玩弄取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