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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38:12 作者: 一叢音
晉楚齡對上相重鏡疏離冷漠的視線,再也不敢亂動了。
見兩人被唬住了,失手打偏的相重鏡這才悄無聲息鬆了一口氣。
晉楚齡還是兩人初見時那副半人半蛇的模樣,他雙眸含淚,將方才的兇狠收得一乾二淨,哽咽道:「相哥哥。」
相重鏡對自己沒有下死手,和對待宿蠶聲時的心狠手辣全然不同,讓晉楚齡再次燃起了一點希望,覺得自己在相重鏡心中應該是不一樣的,起碼不和宿蠶聲那種偽君子一樣。
相重鏡讓瓊廿一回雙銜城,這副場景更是讓晉楚齡希望更甚。
相重鏡也沒會想用劍廢掉他的手。
相重鏡慢條斯理地看著晉楚齡,淡淡道:「你不是自詡法陣天賦一絕嗎,今日我們來比比陣法,如何?」
「比……陣法?」晉楚齡一愣,接著一陣狂喜。
六十年前相重鏡根本連最基本的陣法都不會畫,哪怕被封印六十年應該也沒有精進。
相重鏡這是在對自己故意放水!
晉楚齡拼命說服自己相重鏡還對他有舊情,連方才能將他陣法震碎的奇怪法陣都拋之腦後。
「好啊好啊。」晉楚齡忙不迭答應了。
顧從絮嗤笑起來,覺得這條沒腦子的小毒蛇果然滿腦子都是蓮花。
相重鏡倒是有些詫異了。
看來溯一併未告訴兩人自己是千年前的「罪人」之事。
相重鏡看晉楚齡的眼神沒有絲毫感情,他冷淡道:「我們比一比今日誰能將對方困住,若是你贏了,我任你處置。」
晉楚齡飛快點頭:「好。」
相重鏡雙手環臂,懶洋洋看著他:「你先開始吧。」
晉楚齡巴不得快些開始,忙快步上前將自己的手指咬破,流出幾滴帶著香氣的妖血。
畫陣法最頂級的材料便是血,相同的法陣用血和用硃砂發揮出來的效用天壤之別。
晉楚齡想要做出來自己最引以為傲的法陣將相重鏡困住,原本咬破了指尖發現那些血根本不夠用,索性不耐煩地用手指甲在手腕上狠狠一划。
大量的血瞬間湧出,漂浮在他周身,被他隨手一點,圍著相重鏡轉了好幾圈,終於散落到周圍各地。
相重鏡一動不動任由他折騰,餘光只是掃了一眼就知道他要做的法陣是什麼了。
很快,晉楚齡的陣法泛著猩紅的光芒,從地上浮現出一圈繁瑣法陣的倒影來,把相重鏡整個圈在當中。
晉楚齡歡喜地看著他:「相哥哥……」
話音剛落,相重鏡便準確無誤地走到陣眼,面無表情地往地上擊了一道靈力,剛剛升起的陣法直接被震碎,血紅的光芒瞬間散去。
晉楚齡:「……」
晉楚齡的笑容登時僵在臉上。
相重鏡眸瞳漠然看著他,輕飄飄收回手,道:「還有嗎?」
晉楚齡不信邪,再次結了個陣法。
相重鏡依然只掃一眼就知道陣眼在何處,想也不想地將陣法震碎。
晉楚齡尾巴尖在不受控制地來回搖擺,他怔然看著相重鏡,終於明白相重鏡並非是對他留有餘情想要放水,而是一種徹徹底底的漠然和不屑。
晉楚齡這一生最引以為傲的便是他的法陣天賦,他利用這種天賦獲得無數稱讚,破解無數前輩大能都解不開的古陣,更是用陣法來殘殺妖族,一步步走上妖族宗主之位。
而現在,他耗費一生心思研究出來的兩個最難破解的陣法,被相重鏡一眼破開。
他的所有驕傲在相重鏡面前蕩然無存。
一剎那,晉楚齡那張人畜無害的臉上浮現無數種神情,他似笑似哭,仿佛崩潰又仿佛漠然,最後定格在全是恨意的神情上。
「哥哥。」晉楚齡道,「你不能這麼待我。」
相重鏡並不害怕他那詭異的神情,淡淡道:「那我該如何待你?」
「我們回到從前,不好嗎?」晉楚齡,「我會好好待你,不會再哄騙你,你想要什麼我便給你什麼。」
相重鏡和他仿佛魔怔似的視線對視了許久,才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東西一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笑得前仰後合,眼尾處濃密的羽睫都被水珠打濕了。
晉楚齡漠然看他。
「我想要什麼,我想要什麼……」
相重鏡呢喃了重複這句話,越聽晉楚齡這句話越覺得好笑。
很快,他的笑容戛然而止,好像方才放聲大笑的他只是個錯覺。
相重鏡面無表情看著晉楚齡,吐字如冰:「我想要燈。」
顧從絮心尖一疼。
晉楚齡卻不假思索道:「我能將三界所有的燈全都找來給你。」
相重鏡對這句話置若罔聞,再次說了句:「我想要燈。」
我想要燈。
我在處理自己後事時都想要死在一團燈火中,卻被你封印在漆黑的定魂棺中不見天日六十年。
我說我想要燈,你卻以為那只是一盞燈。
相重鏡突然覺得,晉楚齡這種心中只有自己的狂傲之人,都不值得他浪費一滴血來做法陣。
相重鏡似乎有些感慨,指尖傾瀉出一道靈力,凝成一股線受相重鏡牽引在周圍連成一個圈。
接著無數細細密密的靈力絲在圈中穿梭,飛快連成一道道繁瑣的法陣。
無數法陣環環相扣,只是頃刻間便驟然落地,那些頭髮絲的靈力在落地後竟然將青石板割出三寸深的地線,深深嵌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