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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38:12 作者: 一叢音
    相重鏡終於鬆了一口氣,腳差點軟了。

    曲危弦安靜地入睡,仿佛做了場美夢,常年因為火毒痛苦而皺起的眉此時也緩緩舒展著。

    相重鏡總覺得哪裡不對,當他用幽火再次探查時終於發現了異常——曲危弦體內的火毒不知何時已經消散得無影無蹤。

    相重鏡詫異地看向不遠處已經和顧從絮廝鬥在一起的宿蠶聲。

    是他做的?

    渾身魔息的宿蠶聲和平日裡那副端莊肅穆的模樣完全不同,就連招式也全然不一樣,不像是苦練多年的劍修,反而像是空有強悍的皮囊卻不知曉的孩子,和顧從絮那野獸似的廝鬥路子十分接近。

    顧從絮決定一雪前恥,卯足了勁不打算放宿蠶聲走,只是宿蠶聲的招式實在是太過古怪,有時像是孩子似的胡亂打作一團,有時又是中規中矩地劍招,完全預料不到後招,好像這具皮囊內有兩個魂魄在爭奪身體操控權似的。

    相重鏡抱著曲危弦在一旁看,逐漸摸出了路子,道:「從絮,不要殺他,留著有用。」

    顧從絮百忙之間回頭沒好氣道:「對我來說留著有用的,皆是能吃的夜宵。」

    相重鏡朝他眨了下左眼,熟練道:「夜宵你可以吃我,宿蠶聲給我留著。」

    顧從絮:「……」

    顧從絮已經好幾日沒有直面相重鏡的騷話了,這一下險些把他搞懵了,最後勉強回過神,惡龍威壓夾雜著魔息席捲著沖向神志不清的宿蠶聲。

    宿蠶聲膝蓋一軟,砰的一聲被威壓強行壓著跪到地上,腦袋一垂,似乎失去了意識。

    顧從絮這才飄落下來,冷哼道:「看,抓住了。」

    相重鏡將曲危弦扶著靠在旁邊的石頭上,正要走過來查看宿蠶聲的情況,就見已經沒有意識的宿蠶聲猛地起身,竟然毫不猶豫地往天上飛去,看模樣應該是要逃出去。

    顧從絮「嘖」了一聲,罵了句「蠢貨」,無法理解為何會有人想和龍比誰飛得更快。

    他正要衝上前將宿蠶聲給逮回來,就瞧見一簇鳳凰火從空中飄落,直直擊在宿蠶聲身體上,將他撞得趔趄一下,轟然落到地上。

    這下是徹底昏迷了。

    雲硯里和小鳳凰慢條斯理地拎著燈籠從不遠處飛過來,懶洋洋道:「大半夜的,這兒怎麼這麼熱鬧啊,帶我玩玩兒唄。」

    相重鏡轉身看他,隨口道:「你去哪裡了?」

    雲硯里聽到熟悉的聲音,正要回答,視線突然落在相重鏡那張毫無遮擋物的臉上,整個人就是一愣。

    相重鏡沒聽到回答,疑惑看他:「怎麼了?」

    雲硯里瞳孔劇縮,抖著手指著相重鏡,喃喃道:「你……的臉?」

    小鳳凰尖叫一聲,被嚇得直打嗝,打一下嗝吐出一團火來。

    相重鏡看到雲硯里見鬼似的眼神,突然意識到自己臉上現在什麼都沒帶。

    相重鏡:「……」

    哦豁。

    第53章 兄弟相認我還挺會哭的。

    片刻後,相重鏡將曲危弦送回去,又讓滿秋狹將宿蠶聲的靈脈封住關在無盡樓看管,等他清醒後再說。

    忙完這些後,已是下半夜了。

    雲硯里在相重鏡的住處等著,翹著腿滿臉不悅,看著好像一張口就要問候別人祖宗十八輩,連眼神里都寫著髒話。

    相重鏡慢悠悠地和顧從絮一起回來。

    雲硯里瞧見他,立刻怒目而視,張口就要說話。

    相重鏡仿佛知道他要說什麼,一抬手制止他:「等等,這件事我可以解釋。」

    雲硯里醞釀半天的話直接被噎了回去,他深吸一口氣,冷冷道:「好,那你解釋。」

    相重鏡給他解釋:「我不信你的話,所以不想和你相認。」

    雲硯里:「……」

    雲硯里還以為相重鏡會尋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搪塞他,沒想到他竟然連敷衍都不想敷衍,直接開口就是毫不留情的實話。

    雲硯里回想起被相重鏡耍了這麼久,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怒道:「你……」

    他的火氣還沒發出來,跟在相重鏡身後的顧從絮突然兇狠地看他,像是訓練有素的靈獸,只等他說出半句詆毀相重鏡的話就衝上來咬他。

    雲硯里又被噎了一下,別提多難受了。

    相重鏡十分無辜地看著他,道:「看在我說實話的份上,原諒我吧。」

    雲硯里對上相重鏡的眼神,回想起自己之前在相重鏡面前說的那些愚蠢的話,恨不得掐死他後再把自己弄死。

    雲硯里咬牙切齒:「你是故意看我出醜的吧。」

    相重鏡無父無母這麼多年,一朝知曉自己身份尊貴,還有個在雲中州做尊主的爹,難道不該是第一時間露出那張臉來,然後痛哭流涕和雲硯里兄弟相認,然後前去雲中州認祖歸宗嗎?

    這人怎麼不按常理出牌?!

    相重鏡還是那副無辜的神情:「沒有啊。」

    「那你說什麼不信我?!」雲硯里怒道,「哪裡不信我?我堂堂雲中州少尊,難道還要來欺騙你一個九州人不成?我圖什麼?!」

    相重鏡道:「就是不知道你圖什麼,我才不敢表明身份。」

    雲硯里……雲硯里要被相重鏡的歪理氣死了。

    相重鏡笑吟吟地朝他張開手:「來。」

    雲硯里瞪他,沒好氣道:「來什麼?」

    「兄弟相認啊。」相重鏡理所應當道,「需不需要先痛哭一場?我還挺會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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