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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38:12 作者: 一叢音
顧從絮:「……」
顧從絮連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心疼還沒徹底泛上來就被相重鏡給噎了回去。
很快,那花海中的待客廳堂近在眼前。
相重鏡瞥見地面上好像新翻出來的泥土,微微挑眉。
這待客廳堂,難道是剛剛才建出來的?
白衣女子將他引了進去,待客廳堂布置極其奢華,長廊之外便是無邊無際的花海和下飲川穿流而過,景色如畫似的。
廳堂中燈火通明,中央還放著布置哪來的火靈炭盆,將四處都是陰氣的地方熏得比外面的春風還要暖。
相重鏡在炭盆旁坐了下來,徹底舒適了。
白衣女子不太適應這種溫熱的地方,給他奉茶後便退了出去。
相重鏡捧著茶一邊烤火一邊去看外面的下飲川,淡淡道:「你說那個鐵海棠是什麼意思?不僅不殺我,還將我奉為上賓。」
顧從絮化為人身坐在他身邊,冷哼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相重鏡歪頭,回想起方才鐵海棠那手足無措的慌張模樣,古怪道:「她那副模樣可不是想害我的架勢。」
反而好像是瞧見什麼故人似的。
相重鏡自從出了秘境後,除了些他自己拼命去想的記憶外,六十年前一些不重要的記憶還在腦海深處藏著,不努力想根本想不起來。
顧從絮視線垂著,盯著相重鏡裸露在外面的腳踝發呆,隨口含糊了一句也不知什麼意思。
因為相重鏡屈膝坐著取暖的架勢,裙擺往旁邊鋪開,方才被厲鬼掐住的腳踝上有一圈極其明顯的淤青,仿佛鐐銬鎖鏈一般。
他腳踝上還帶著紅繩墜著的金鈴,垂曳在那一圈淤青上,仿佛是被人囚禁在牢籠用以取樂的精緻尤物。
顧從絮盯著幾乎都有些失了神,甚至有種想要伸手去握住那纖瘦腳踝的衝動。
相重鏡一無所知,他腳底生寒,索性將那繡鞋脫下隨手扔在一旁,腳尖輕輕翹著烤火。
那火靈石燒成的炭盆太過溫暖,相重鏡翹著腳尖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像是一隻曬飽了太陽的貓。
顧從絮徹底看呆了。
待客廳外,鐵海棠一身華麗至極的紫衫,衣裳穿了一層又一層,務必讓自己看起來端莊嫻雅,打消相重鏡方才對自己放縱張狂的印象。
她雖然沒有身體,但還是覺得自己緊張的心口在狂跳不止。
「我、我看起來如何?」鐵海棠緊張地去看旁邊的白衣女子,「我乖不乖?好不好?」
已經過去了六十年,她依然記得那個神色清冷的男人摸著她的頭髮,喚他好姑娘的語調。
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哪裡見過鐵海棠這麼模樣,艱難道:「很乖,很好。」
鐵海棠還是有些緊張,又在外麵團團轉了許久,才鼓足了勇氣,深吸一口氣,推開門走進了待客廳堂。
鐵海棠已經在路上醞足了感情,連如何開口寒暄打招呼都想了不止十八個方式,她進去後先是生疏又怯怯地行了個並不熟練的女子禮。
「劍尊。」
她柔聲說完後,才抬起頭滿是歡喜地去看相重鏡。
只是視線一落在相重鏡身上,鐵海棠好不容易收起的雙瞳瞬間冒出來,身上收斂的森然陰氣也驟然發散,將火靈玉石都硬生生熄滅了。
在她的視線中,相重鏡耳垂紅透,張大眼睛愕然看向自己身邊的顧從絮,連鐵海棠到了也沒發覺。
顧從絮仿佛魔怔似的,豎瞳已經滿瞳,神光有些渙散,伸著手握住相重鏡的腳踝,那失去了鈴舌的金鈴剛好墜在他虎口,莫名顯得繾綣色氣。
相重鏡被鬼抓過腳踝,不過那些厲鬼往往都是想將他拖入泥污,和他們一起墜入腐爛的沼澤。
對待厲鬼,相重鏡要麼是一劍削了要麼是一把火燒了,但他活了這麼多年,還從來沒被人這麼曖昧地握過腳踝。
更別提那人還是他打也打不得,殺也不捨得殺的顧從絮。
臉皮一直很厚的相重鏡此時幾乎紅透了臉,恨不得拽著顧從絮不知什麼時候冒出來的龍角把他罵一頓。
就算掐腰摸脖子或者被龍尾巴纏腳踝相重鏡都沒這麼震驚過。
龍尾纏腳踝的觸感,哪裡能和人溫熱的手相比?
這條龍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被握住的地方傳來一陣陣忍受不住的酥麻,就在相重鏡忍不了想要一腳把他蹬開時,耳畔突然一陣鎖鏈聲,接著迎面一顆腦袋大的流星錘呼嘯一聲,仿佛破開虛空轟然朝著顧從絮的腦袋砸了過來。
顧從絮心不在焉,好像沉浸在幻想,根本分不清楚現在握相重鏡腳踝的手到底是幻想出來的還是真實的,但他對危險的反應卻極其敏銳,空著的一隻手猛地一抬,一把將幾乎能將地面砸出一個洞的鐵錘接住。
龍的豎瞳森然,冷冷看了過去。
鐵海棠氣得渾身發抖,手死死握著鐵鏈,厲聲道:「姑奶奶我要宰了你!!!」
說罷,手腕一抖,流星錘呼嘯飛回去,再次狠狠朝顧從絮砸來。
相重鏡:「……」
顧從絮這才回神,茫然看向朝自己襲來的鐵錘,手剛要抬起去接那氣勢洶洶的流星鐵錘,卻感覺到自己掌心好像握著一圈如溫玉似的東西,被他輕輕一用力扯著抬了一下,剛好踩在自己膝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