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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38:12 作者: 一叢音
「九州人怎麼比紙還薄,不過去個禁地……」雲硯里一邊奚落一邊走進去,話還沒說完就瞧見躺在軟榻上被一條黑龍亂七八糟纏著的相重鏡。
雲硯里:「……」
相重鏡側躺在軟榻上,披散的墨發擋住他半張臉,隱約能瞧見他貼著冰涼的龍鱗,迷迷瞪瞪地蹭著。
那黑龍身子九曲十八彎,幾乎將相重鏡半個身子纏滿,惡龍的腦袋剛好搭在相重鏡的脖頸處,只消輕輕一咬就能讓這人頃刻斃命。
察覺到有人進來,黑龍倏地抬起眸,豎瞳森然看向他。
雲硯里看到這一幕不知怎麼心頭一股無名怒火燒了起來,他手中一直捏著玩的木籤被一簇火苗裹挾,被他隨手一震,凝成鋒利的劍意。
「魔龍,從他身上離開。」雲硯里冷冷看著他。
顧從絮好不容易將鬧個不停的相重鏡哄好,雲硯里這句話出口,相重鏡被驚醒,迷迷糊糊地說了句什麼,想要抬頭看看是誰。
顧從絮還記得相重鏡不想讓雲硯里看到自己的臉,轉瞬化為人身,將相重鏡的臉按在自己懷裡不讓他起身,冷淡地看向雲硯里:「我若不離開,你待如何?」
他這個姿勢占有欲十足,幾乎將渾身發軟的相重鏡抱在懷裡,俊美無儔臉上全是冷傲。
世間所有人對真龍來說皆是螻蟻,就連雲中州之人也不例外,這是真龍自骨子裡帶出來的傲氣,睥睨桀驁。
能讓真龍另眼相待之人,只有千年前將自己養大的主人,以及朝夕相處六十年的相重鏡。
雖然相重鏡此人可惡至極,但對顧從絮來說,總歸是不一樣的。
雲硯里心高氣傲,自小到大哪裡被這個眼神注視過,手指猛地一緊,沉著臉二話不說朝著顧從絮一劍劈了過去。
顧從絮冷笑一聲,根本沒把這道靈力放在眼裡,他抬手將相重鏡的面紗招來,飛快戴在相重鏡臉上,而那帶著火焰的劍意堪堪到他面門。
真龍的身體便是最堅硬的兵刃,若說顧從絮在之前還只有一顆龍骨時或許對上雲硯里有些吃力,但他這三日將另外一塊還殘留主人靈力的龍骨煉化後,被壓制住的修為回來了一半。
顧從絮眼睛眨都不眨地抬手,用骨節分明的五指一把抓住那帶火的劍意,草草束起的長髮被沖勢帶起來的狂風吹得往後漂浮。
雲硯里沒想到他竟然能接住,手指一動,冷然看他。
顧從絮輕飄飄接住那抹劍意後,手指一絲損傷都沒有,還垂著眸看了半晌,似笑非笑看向雲硯里:「你們雲中州的靈力果然和九州地脈不同。」
他閉著眸將掌心的雲中州靈力吸納入身體中,之前在御獸大典中鬆動過一次的元嬰封印竟然又有動的架勢。
顧從絮這才終於確定了,雲中州的靈力的確能解開相重鏡的封印。
想到這一茬,顧從絮將相重鏡輕輕放在軟榻上,瞥向雲硯里。
他要想辦法多弄些雲硯里的靈力來破除封印,否則兩塊龍骨的身體束手束腳著實難受。
雲硯里冷冷看向顧從絮,眸光倏地在眼睛中轉了一圈,他似乎瞧到了什麼東西,竟然笑了起來:「沒想到九州這種貧瘠的破地方竟然還有魔龍存在,且還是一條被封印的困龍。」
顧從絮對其他人就沒有對相重鏡那麼客氣了,他一垂手,五指化為鋒利的龍爪,盯著雲硯里的眼神幾乎像是在看一盤菜。
雲硯里有恃無恐,他抬起兩隻手指輕輕放在眼睛上,細看下能隱約瞧見那隻瞳孔仿佛覆蓋著一層薄薄的水膜片。
那似乎是件靈器,上面皆是密密麻麻的法陣,運作時連瞳孔都有些泛紅。
「我父尊怕我折在九州,特將「銜聽」交給我。」雲硯里淡淡道,「銜聽不光能為我規避未來片刻的危機,也能讓我看清某些……你並不想讓別人知道的東西。」
「是嗎?」顧從絮眼尾全是冰冷的寒意,陰冷道,「那你瞧見片刻後我將你的頭削下來的危機了嗎?」
雲硯里大概覺得這句話極其可笑,縱聲笑了起來:「就憑你兩顆龍骨凝成的身體也想殺我?痴心妄想。」
顧從絮的爪子一僵,漠然看他。
那叫銜聽的靈器,果然有些用。
雲硯里突然露出一個狡黠的笑,慢悠悠道:「我不光能看出你現在是用兩顆龍骨凝成的軀體,我還能瞧見你身上……那用神魂強行固定住的一半生死契。」
顧從絮瞳孔劇縮,再也聽不下去,整個身子宛如離弦的箭驟然沖向雲硯里,真龍的利爪狠狠一滑,直接將雲硯里那化為劍的小木籤直接擊成粉末。
雲硯里倒退數步,見這條龍竟然真的打算殺了他,狠狠一甩手將靈劍召出,嘲諷道:「喲,惱羞成怒了?你主人都已死了,你還耗費神魂留下那無用的生死契做什麼,當花兒看嗎?難道你還妄想著他能起死回生不成?」
顧從絮耳畔傳來陣陣嗡鳴,雲硯里那尖酸刻薄的挖苦卻像一道驚雷似的往他耳朵里鑽。
主人已死了……
無用的生死契。
起死……回生?
惡龍死死咬著牙,一直安安靜靜的漆黑瞳孔此時已蒙上了一層血霧,魔瞳森然冷厲,就連那俊美的臉上也逐漸浮現一片片漆黑的龍鱗。
殺意盈滿周遭。
小鳳凰嚇得毛都炸了,作為同宗靈獸,能結結實實感覺到真龍身上那讓人窒息的威壓和憤怒,若是他這個不著調的少尊真的將魔龍惹怒了,恐怕沒有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