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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38:12 作者: 一叢音
    雪狼圍著棺材繞了幾圈,不知道要怎麼打開,蹲在地上想了半天,突然恍然大悟。

    「主人神通廣大,肯定知道怎麼打開!」

    ***

    魂魄回到定魂棺里的相重鏡又沉睡了片刻,才猛地張開眼睛,仿佛做噩夢似的急急喘了一口氣,捂著唇艱難咳了半天才終於緩過來。

    相重鏡將手移開,唇邊還有一抹血痕,修長如玉的手指指縫間全是剛咳出來的血。

    一旁的兩簇幽火早已習慣了,幾乎是興奮地埋到他的掌心,火苗化為一根線繞著那骨節分明的手轉了好幾圈。

    再次恢復成幽火後,那掌心的血痕已經被火焰蒸騰成一顆顆血珠消散在空中。

    定魂棺不似普通棺材那本狹小,相重鏡在裡面滾一圈都行,他坐起來又悶咳了一聲,才閉眸將神識潛入內府。

    他體內經脈斷裂許多處,一動靈力便在滲血,若是尋常元嬰修士只要運轉元嬰靈力便可恢復傷勢,甚至連藥都不用。

    相重鏡內府中的元嬰雖然還在,但已黯淡無光,元嬰小人上還隱約凌亂盤著一條在沉睡的黑色小龍——正是方才還在外耀武揚威的巨龍元神。

    這條龍雖被他封印,但也間接將他的元嬰困死,靈力無法動用分毫——若不解開封印,他便只是個壽命長一些的凡人。

    相重鏡將神識收回,嘆了一口氣,伸手隨意撫了撫湊在他一旁的幽火上,心不在焉地對著火說話解悶。

    「好在顧三更那傻龍容易騙,要不然今日可要倒大霉了。」

    幽火不會說話,但能聽懂他的意思,親昵地挨著他蹭了蹭。

    相重鏡嘆了一口氣,仰著頭看著棺頂上那密密麻麻的法陣。

    ——也就是這些繁冗的法陣將他困死在定魂棺中,這些年來只能用傀儡符能讓神魂獲得片刻自由。

    「最後一道傀儡符和靈力都用完了,秘境只開一月,期間除非有人將棺材搬走,否則我們又要在這裡被困六十年了。」

    相重鏡越說越嘆息,覺得能出秘境的前途渺茫如針尖。

    就在這時,幽火突然跳躍了一下,緊接著那六十年都沒什麼動靜的棺材突然輕輕動了動。

    相重鏡一愣,透過白玉石朝外看去。

    外面漆黑一片,什麼也瞧不見。

    陡然間,定魂棺劇烈晃動,像是有人在搬動似的。

    相重鏡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

    很快他的預感就成了真,白玉石棺整個從地面飛起,地面上無數扒著棺材的影子似的手被那巨大的力道直接崩斷,慘叫聲響徹整個亂墳崗。

    棺材被抬起,在裡面的相重鏡猝不及防往旁邊一跌,連人帶棺材騰空而起,失重感瞬間襲來,讓他險些吐出一口老血來,艱難蹬住了棺材壁才沒讓自己在棺材裡打滾撞到腦袋。

    相重鏡聽到棺材外隱約的狼嚎聲,突然有了個不好的預感。

    那蠢狼,不會要把他連人帶棺材一起運到宿蠶聲身邊去吧?!

    第4章 犀照幽火

    萬丈高空的秘境,幾乎與天相連,一棵參天巨樹直衝雲霄,鬱鬱蔥蔥筆直而立,枝繁葉茂,宛如天梯準確無誤地搭在秘境入口。

    靈樹天梯處的一根枝椏上有一座涼亭,犀照幽火在石桌上烈烈燃燒。

    宿蠶聲端坐在石凳上,垂眸聽著雪狼在神識中道:「那棺材上全是符咒,打不開。」

    宿蠶聲仿佛凝結冰霜的眸子倏地一閃,冷聲道:「那就將棺材一起帶回來。」

    數十年過去,當年還是個小弟子的宿蠶聲已是萬人敬仰的三門首尊,一襲雪白法袍,面容淡漠不怒自威。

    雪狼應了一聲,便沒了聲響。

    弟子們進入秘境的犀照幽火所用的犀角只有半個指甲大,便已是在秘境中的保命符,而宿蠶聲桌子上僅僅是用來照明的犀角便有小臂長,揮霍至極。

    宿蠶聲怔然望著那幽火。

    當年他和相重鏡一起入秘境時,分發下來的犀照幽火也是只有指甲般大小,且還總是時滅時不滅,看著似乎是壞了。

    相重鏡無意中瞥見,毫不在意地拿自己的犀照和他換。

    最後,宿蠶聲卻親手拔劍將本屬於自己的犀照幽火一劍斬滅。

    想到這裡,宿蠶聲呼吸一窒,淡漠的臉終於浮現一抹悔恨的痛色。

    就在此時,有人歡快地踩著樹枝而來,未見其人卻能聽到那人在哼著愉悅的……喪歌。

    宿蠶聲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到了,眉頭緊皺,冷冷看去。

    很快,那人一路小跳著過來。

    此人打扮極其古怪,衣衫一半紅一半白,寬大的袖子隨著他蹦蹦跳跳的動作凌亂飛著,隱約瞧見那白衣處用紅線繡了「奠」,紅衣處用黑線繡了「喜」。

    這個怪人身上還用紅線串了一串巴掌大的木盒,瞧著正是棺材模樣,身上綁的到處都是,走動間框框作響。

    「見過宿首尊。」那人很快就一路蹦躂到了宿蠶聲面前,臉上的笑意擋都擋不住,「我親自來給相劍尊收屍了,不知道您提前來了三日,有尋到屍首嗎?」

    此人瞧著喜氣洋洋,不像是來收屍的,倒像是來喝喜酒的。

    宿蠶聲聽到「屍首」這兩個字,臉色更冷:「他還未死,用不著你來給他收……」

    「屍」這個字,他怎麼都無法說出口。

    「嘖。」宋有秋坐在宿蠶聲對面,從白色袖子裡找出來一張紙,胡亂甩開,指著上面的白紙黑字道,「您瞧啊,六十年前相重鏡寄放在我這裡的本命燈就滅了,我送葬閣從不弄虛作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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