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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38:12 作者: 一叢音
相重鏡也沒在意,繼續嗑著瓜子,權當聽說書。
現在的他,無論聽到別人說什麼,都會覺得極其有趣。
少年還在那說:「聽說相劍尊容貌絕艷,比那曲危弦好了不知多少倍。」
相重鏡不記得曲危弦是誰,但聽到別人誇他,還是不住點頭。
嗯,嗯嗯,嗯嗯嗯。
「我家長輩曾說,當年相劍尊被丟在秘境時渾身浴血,修為散盡,連握劍的左手都露出白骨來了,隨行之人都同他相交甚好,卻無一人救他。」少年說著,似乎惋惜地嘖嘖兩聲,「都這般慘狀了,那兩位還親手斬滅他的犀照幽火。」
身上都有秘境犀照幽火的眾人仿佛感同身受,驚駭道:「沒了犀照,他不就出不去秘境了嗎?!」
相重鏡歪著頭想了想,盯著一旁少年的犀照幽火瞧了半天,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走了六十年,都走不出這無邊秘境了。
原來需要犀照火。
「太慘了太慘了。」相重鏡邊嗑瓜子邊嘖嘖稱奇,好像談論的是別人的事。
眾人聞言,也都跟著「太慘了太慘了」。
「慘」完後,離相重鏡最近的少年似乎發覺了什麼,偏頭看了他一眼。
「不過誰讓他和惡龍同流合污呢?」少年又道,「當年秘境中有一條盤在黑暗中的惡龍,一口龍息都能將大乘期的修士毀去元丹。而相劍尊膽子極大,竟敢和惡龍簽契,還重傷了曲危弦,當著所有人的面化魔了!」
眾人頓時開始「嘶嘶嘶」吸氣,像是一窩蛇。
相重鏡也倒吸一口涼氣,搖頭感嘆道:「太壞了太壞了。」
眾人聞言,也都「太壞了太壞了。」
「壞」完後,相重鏡旁邊的少年又古怪看他一眼。
少年又把話題轉了回來:「所以說,那個美貌艷鬼指不定就是相劍尊亡魂未安,打算找仇人報仇的,咱們可別去那瞎摻和。」
有人小聲提議:「可那艷鬼若真的是相靈礦,咱們一伙人抓一個艷鬼,也沒什麼難度吧?」
相重鏡歪歪頭。
相靈礦?他怎麼不記得自己竟然還有其他名字?
少年嘆息道:「此次來秘境的修士有九成都是為了那天價靈石礦的懸賞,你覺得按照咱們剛築基的修為,哪怕碰上金丹修士,能夠他們一盤菜的嗎?」
眾人:「……」
「一盤菜」默默低下頭,不敢再說了。
篝火倏地炸開一小簇火花,將相重鏡的半張臉微微照亮。
一直在相重鏡旁邊的少年滿臉古怪,開口問道:「師兄,你知道相劍尊是何模樣嗎?」
「自然知道啊!」師兄性子大大咧咧,十分愛炫耀,洋洋得意道,「我們家可有相劍尊的琉璃紙畫像呢!」
有人嘀咕:「不是說他和惡龍同流合污嗎,怎麼還掛他畫像?」
師兄嘆息道:「無他,那臉太好看了。」
眾人:「……」
以貌取人!膚淺!
相重鏡還在嗑瓜子,聞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露出手腕上一串生了鏽的鈴鐺。
這秘境中四處都是黑暗,他也早已不記得自己長什麼模樣了。
「他長什麼樣啊?」有人問。
相重鏡也跟著點頭:「是啊是啊,什麼樣?」
師兄想了想,一一描繪:「那琉璃紙的畫像上,相劍尊著火紋紅衣,雙肩浮著紅藍幽火,約是有異域人的血統,那發尾是微卷的,手腕還帶有引魂鈴……」
他每說一句,相重鏡旁邊的少年就往相重鏡身上瞥一眼,表情變幻莫測。
相重鏡還在聽得津津有味。
狂風已經快過去了,殘餘的風將他寬大的黑色兜帽吹得往外飄了兩下,隱約瞧見他那張如瓷雕似的臉。
他的障眼法決實在太過拙劣,撐到這個時候已是極限,且一旦引起旁人注意,就會逐漸失去效用。
在旁邊少年眼中,自己面前宛如乞丐似的人像是逐漸展開的美人畫捲軸似的,一點點變了模樣。
這人身披著破破爛爛的黑袍,隱約露出裡面火燒似的殘留紅衣,雙肩之上,正漂浮著一紅一藍兩簇幽火,明明滅滅將那明靡的臉龐照亮。
容貌絕艷,眼尾有一抹蜿蜒的彎曲黑影,用枯枝草草挽起的發垂下一綹,發尾微卷。
手腕還墜著一串生鏽的金鈴,已經不會響了。
少年:「……」
少年倒吸一口涼氣,翻著白眼差點暈過去。
相重鏡離他最近,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疑惑道:「怎麼了這是,凍著了?」
少年這口氣本來能上來的,無意中被相重鏡一扶,那絕艷的容顏直接懟到面前,他卻被嚇得眼睛一翻,徹底暈過去了。
相重鏡:「……」
雖然記憶模糊了,但相重鏡隱約知道,這應該是頭一回有人第一眼見他是被直接嚇暈過去的。
倒也稀奇。
相重鏡朝周圍的人道:「他這是……」
他一偏頭,風將黑袍吹開半邊,露出一張妖冶如艷鬼的臉。
所有人木然看他,視線十分一致地從他的臉、雙肩幽火、發尾、腕間一一掃過,最後整齊劃一倒吸一口涼氣。
啪啪啪,暈倒一堆。
相重鏡:「……」
相重鏡乾巴巴道:「善、善哉。」
看把孩子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