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頁
2023-09-26 16:36:51 作者: 北風信子
宮人悚然一驚,在一旁開始瑟瑟發抖起來。
趙太后也被嚇了一跳,她向徐嬤嬤看了一眼,徐嬤嬤就帶著些慌亂,將宮人帶著一齊退了下去。
殷明鸞也驚詫非常。
趙太后頭痛:「這是做什麼?」
殷衢低了一下頭,等他抬起頭的時候,他已經像是做出了決定:「母后……」
趙太后揉了揉眉心,說道:「明鸞已經和哀家說了,這都是權宜之計,都起來吧。」
殷衢身子一僵,有些遲緩地轉頭看了一眼殷明鸞。
殷明鸞對著他使眼色,對他眨了眨眼。
殷衢也默然轉換了說法:「是權宜之計,朕不想讓後宮再受許氏控制,母后一向知道了,我對任何人都不放心,而明鸞,與我相識多年,朕相信她。」
殷明鸞微微偏頭,看見殷衢抬頭直視著趙太后,目光不躲不閃,清清朗朗,似乎在說他的內心所想,肺腑之言。
殷明鸞心裡有個小角落卻忽然不太鬆快。
可是,本應如此的,她難道在期待別的東西嗎?
殷明鸞按壓住心中不對勁的地方,也用清水一般的眸子注視著趙太后,很認真地承諾:「明鸞多年來都受到皇兄的照拂,我本不是周室公主,卻被皇兄簡單原諒,還在危難時刻被皇兄救回了一命,明鸞自當結草銜環,明鸞無所回報,只能略盡薄力。」
殷衢注視著殷明鸞下拜,抿著嘴唇,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回報嗎?
在場三人之中,唯有趙太后心中一塊大石落下,她一手扶起殷衢,一手扶起殷明鸞,嘆息笑道:「原本,你們不需要瞞哀家的,倒是弄出了這樣一個糊塗事。」
她打量了殷衢和殷明鸞一眼,笑道:「看你們臉都白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殷明鸞低頭應答:「是。」
她見殷衢沒有動身走的意思,於是先行分別向殷衢和趙太后行禮告退。
內殿裡重重圍屏垂帷遮隔,殿門口兩旁侍立著左右兩個宮女,她們沉靜站著,聽不清裡面的交談聲。
天家母子很快商量出了一個章程。
兩天後,趙太后請欽天監為皇后人選占星,欽天監官員占卜完畢,上奏說後星直平涼分野,同一日,平涼府官員奏摺送到上京,說在顧氏第二女從前居所中看到紅光瀰漫,是為祥瑞。
於是倒許一黨奏請天子立顧女為皇后的奏疏,如雪片一般堆滿了乾清宮。
慈寧宮裡,檀香裊裊,許太后卻靜不下心來,她不怒反笑:「祥瑞?這是糊弄三歲稚兒嗎?」
張嬤嬤出主意:「糊弄人的東西,倒也不難弄,不如太后娘娘也弄出個祥瑞出來?」
許太后卻搖頭:「跟著弄出個祥瑞,不免會遭人笑話。」
她沉思片刻,吩咐道:「蕭家姑娘一向在文人那裡很有些名氣,你讓她寫寫文章,殺殺他們的興頭。」
張嬤嬤領命去了,蕭松月含笑迎了張嬤嬤,聽完了她的吩咐只是沉靜點頭:「我知道了,不會讓娘娘失望。」
蕭松月藉由這個機會差遣家中奴婢往來,將過往的舊稿也整理了出來。
還沒等蕭松月罵司禮監和顧氏女的絕世妙文出爐,一份文稿就被呈在了許太后案上。
許太后翻開那「列女傳」草稿一看,竟然赫然寫著「長樂公主」。
許太后不滿:「年紀輕輕,卻是一派腐儒做派,這長樂有什麼可寫的。」
當初長樂公主和親,朝中一些老學究很是對著皇帝和長樂公主歌功頌德了一番,對此,許太后嗤之以鼻。
許太后一晃眼看見了另一張稿紙。
「『……林氏一家忠烈』?」許太后頭腦發脹,「她怎敢學朝中那些所謂清流?」
許太后暴怒:「她身上流著許氏的血,她這是瘋了!」
為林家翻案,不就是承認許氏禍亂朝綱。
許太后手上拿著蕭松月的舊文章,心緒久久不能平靜。
她不安又暴躁地問:「這究竟是蕭氏女自己的意思還是安國公的意思,她難道以為,拋棄許氏,他們還有好日子?」
張嬤嬤驚詫又慌張,可是面對暴怒的許太后,她什麼都不敢說。
她自然也不敢說安國公府的蕭家姐妹,畢竟,蕭家姐妹和許太后是沾著親的,她雖然陪伴許太后多年,但只是一個奴婢,要遵著奴婢的本分,正所謂,疏不間親。
許太后一通怒火之後,略微有些疲憊,她只是說道:「打發蕭家姐妹出宮。」
在蕭氏姐妹出宮之後,許太后將希望放在了許苑娘身上,一天夜裡,她將許苑娘叫到了身邊。
許太后看著姿容清麗的許苑娘點了點頭,她淡淡說道:「晚間皇帝會來,你預備著吧。」
許苑娘一瞬將感到了慌亂,然後她鎮定下來,低頭應道:「是。」
許太后很滿意地點了點頭,正要叫來宮女給許苑娘梳妝打扮,許苑娘卻忽然主動地說:「太后娘娘,臣女想要回去換上一件衣裳。」
許太后頷首:「去吧。」
許苑娘恭敬退下,只是轉過身後,她的神色很快變得憂心忡忡起來。
許苑娘回到內室,看見宮女又興奮又緊張地給她準備首飾衣裳,許苑娘淡淡吩咐道:「將我那條淺色銀紋梨花樣的裙子找出來。」
很快,這裙子用托盤捧到了許苑娘面前,許苑娘伸出手,摸向那滑膩的緞子,猶豫良久,終於還是將它捧了起來:「就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