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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36:51 作者: 北風信子
    殷明鸞的眼神就有些黯淡下來,她的聲音飄忽:「或許,我是沒有資格傷心的,他們都太苦了,兄長,姐姐,衛陵。以前的事對我來說很模糊,模糊得像是一場夢,我根本就沒有資格去責怪或者傷心。」

    她若為父母而傷心難過,那是否要恨衛季,恨衛陵?

    她若為衛陵傷心,那就對不起她的親生家人。

    殷明鸞蹙著眉,終於說道:「所以我放過自己了,這一切都是許太后的錯,不是嗎?」

    她握著殷衢的手,目光堅定:「哥哥,不管怎樣,你會陪著我,對嗎?」

    殷衢望著她,說道:「對。」

    殷明鸞鑽進了他的懷裡,笑道:「那我就什麼都不怕了。」

    殷衢收緊了他的胳膊。

    殷明鸞想到宮中局勢,不免有些擔憂:「哥哥,宮中進來好些女子,我擔心,鬥不過她們。」

    殷衢把玩著她的手指,語氣有些漫不經心:「何須要你來斗,難道朕是眼聾耳瞎?」

    殷明鸞語氣有些泛酸:「哥哥在立後之前可要瞧清楚了,萬一漏了哪個美人,日後喜歡上,我占了皇后的位置,可是不會讓的。」

    殷衢將殷明鸞揉進懷裡,胸腔里發出一陣悶笑:「傻子。」

    他笑了一陣,直笑到殷明鸞有些惱了,才正經說道:「其實也不足為懼。」

    殷明鸞支起胳膊問他:「怎麼說?」

    殷衢笑道:「許太后以後宮為棋盤,但是她有沒有想過,棋子是否願意呢?」

    殷明鸞若有所悟:「棋子不願意?」

    她看殷衢只是笑,急躁地上手抓住他的胳膊:「怎麼不願意?」

    會有人不願意嗎?做皇后,做哥哥的妻子。

    殷衢掰開說:「許苑娘,心志已失,蕭氏姐妹聰穎,不會任由擺布,妗兒還是個孩子,還有你表姐,她根本就不願意入宮。」

    聽完這番話,殷明鸞看向殷衢的目光多了一分憐憫,她環抱住殷衢的腰:「哥哥不要傷心。」

    「傷心?」殷衢愕然。

    殷明鸞悄悄嘆氣,這樣的身份,這樣的皮相,卻被姑娘們避之不及,哥哥一定會暗自傷心吧。

    許久,殷明鸞問道:「哥哥,我要睡了,你……還不走嗎?」

    殷衢放開了她,半撐著胳膊斜斜看著她,因為要就寢,他的髮絲沒有束起,一半傾瀉下來,看起來隨意又慵懶,渾然不似平日的衣冠儼然,而這個時候,燈燭晃動之下,他的眼神竟然有些說不出的風流肆意,看得殷明鸞心裡直發慌。

    殷衢動了動身子,掀開了衾蓋,往床下走了下去。

    殷明鸞送了一口氣,不知道是放心還是失望。

    忽然地,燈燭滅了。

    殷衢走了回來。

    殷明鸞看不清他的動作,只聽見窸窸窣窣的響動,然後她又被攬入到熾熱的懷抱中。

    「就在這裡、睡覺!」

    第二天醒來,殷明鸞沒有看見殷衢,估摸著是摸黑回到了乾清宮。

    沒有人知道殷衢偷偷來過醴泉宮。

    朝中依舊為立後的事情吵成了一鍋粥,聖上對於進宮的女子根本不聞不問。原本有些人還在觀望,被天子特意從平涼府帶到上京的顧氏女會不會不同,結果也沒有觀望出個究竟。

    被殷衢評價為「不會任由擺布」的蕭氏姐妹居住在小軒內,蕭林月和宮女們交談了一會兒,聽到了些宮裡的舊事,她提起裙子,拾階而上,走到小樓里看著蕭松月。

    蕭松月正在靜心練字。

    蕭林月有些急躁:「姐姐,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就在宮裡熬日子嗎?」

    蕭松月放下了筆,看了一眼蕭林月,對她說道:「我看你這幾日在宮裡轉個不停,怎麼,已經打聽好了,宮裡是你想要永遠待下去的地方嗎?」

    蕭林月欲言又止。

    蕭松月看出了妹妹的猶豫,含笑不語。

    那時,蕭林月聽說要進宮,實則心裡還有一份憧憬和期待的,宮裡繁華如夢,天子年輕有為,英俊不凡,若能入宮做皇后,為何不去?

    那個時候姐姐蕭松月也不勸阻,也不支持,她什麼也沒有說。

    許太后的懿旨不能違抗,她們兩人都進了宮。

    深入宮廷之中,蕭林月才開始覺得無趣,皇宮雖大,可只是這樣四四方方的一片天,而蕭林月漸漸聽到了宮中一些隱秘的傳聞,讓她驚恐不已。

    前代李貴太妃聖寵一時,黯然離場,這些久遠的故事已經嚇不到蕭林月了。

    她沒有想到,在她還在安國公府里沒心沒肺的時候,宮裡卻有刀光劍影。

    她只知道許皇后被廢,因此才有選皇后的機會。

    來到宮裡她才知道,廢后死了,鄭貴妃死了,從前還有一個沒名沒姓的張嬪也死了。

    更不要提和親的許婉娘,和親的長樂公主。

    為什麼她們會死,為什麼她們會遠嫁?

    蕭林月想不明白。

    這更讓她驚恐,想不明白的話,可能下一個死的就是她。

    蕭林月面色有些發白,她直搖頭,小聲說道:「不,姐姐,我不想留在宮裡,姐姐,你一向最有主意,你一定有辦法對不對?」

    蕭松月淡淡一笑:「看來你也看清了。」

    她站起來,看了看被宮牆割裂的蒼穹,語氣淡然:「不想留在宮裡,只能行險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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